谢景渊此刻和皇后都看出了一些端倪。
唐嫔心念一转,猜到了几分,朝沈芷嫣投来询问的眼神,沈芷嫣眨眨眼,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唐嫔会意,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谢景渊也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个猜想有些荒谬,但仔细想来,如果是这样,那很多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招招手,让李泽去把孙太医也请来,这是他的御用太医,不会被任何人收买。
不多时,几位太医诊治结束了。
孙太医跪地回禀,面露迟疑:“回禀皇上,陆常在娘娘不似小产,更似……从未有孕。”
猜想得到证实,谢景渊尤为愤怒:“李泽,给朕查,朕倒要看看她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在皇嗣上做文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舆论热点一下子从“沈贵人推陆常在入水”转为了“陆常在假孕争宠”。
等着看热闹的嫔妃们算是不虚此行,将此事传得满天飞,没过多久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事情查了三天,也算水落石出。
陆常在假孕,买通太医一事板上钉钉,无可辩驳。
谢景渊欲将其打入冷宫,而在这时,出了变故。
致仕多年的陆相上书求见。
谢景渊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宣人进来了。
"如今西北战事吃紧,老臣忧心国事,夜不能寐,愿重返朝堂,为君效力。"陆相言毕,躬身行礼。
谢景渊挑眉,竟然不是为了她外孙女的事。
谢景渊把人扶起来:"爱卿有心重返朝堂,朕自然愿意思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谢景渊满脸忧色:"只是爱卿年事已高,身体可还吃得消?"
陆相再拜:"臣明白陛下厚爱!为陛下排忧解难,为靖昌江山千秋万代,臣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表面上老态龙钟路都走不动,跪起来倒是腿脚利索得很。
再次把人扶起来,谢景渊在脑海中飞快思索利弊得失。
陆相此人,有能力、有手段、有城府、更有号名力,乃是先帝最倚重的臣子,西北战事一触即发,有他来坐镇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但是他到底是爱民如子贤臣,还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谢景渊对此仍然心存疑虑。
想要利用他的影响力,同时又担心此人心怀鬼胎。
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
谢景渊招招手:“李泽。”
李泽快步走近:“奴才在。”
“备笔墨,朕要拟旨。”
李泽呈上笔墨,谢景渊提笔拟旨。
李泽接过墨迹未干的圣旨,拿在手中宣读。
哪怕是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陆相此刻也有些激动。
看吧,哪怕他陆仁已经还乡两年,只要想回到权力中心,轻而易举就能做到,这一次我要再续未竟之业!
“…着即册封正一品太师,钦此。”
陆相,不,现在该称呼陆太师了,他呼吸一窒。
前朝有位太师把持朝政、犯上作乱,直接导致前朝覆灭,因此本朝官制中对太师一职多加限制,可以说只是个虚职。
看似是正一品大员,说起来好听,实际上毫无实权。更何况,这个职位大多是给死人追封的。
李泽双手把圣交到陆太师手中。
陆太师十分憋屈,双手高捧着圣旨行礼:“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景渊笑道:“爱卿毕竟年事已高,朕思来想去,太师一职乃文官之首,又不会过于劳累,最适合爱卿不过。”
陆太师虽然十分憋屈,但不得不跪着:“臣谢主隆恩。”
“爱卿知晓朕的一番苦心便好。”谢景渊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错过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憋屈。
看来陆太师野心不小。
给他安排太师一职,放在眼皮子底下,一则能打探他的真实意图,二则可以借机观察朝中还有多少人与之勾结。
陆太师又一拱手:“方才是公事,臣还有件私事要奏请陛下。”
“我那不成器的孙女…...”
陆常在的母亲是陆太师的小女儿,招了赘婿,按靖昌津法,子嗣随母姓,延续女方家的香火,关系也从外孙女改为孙女。
陆太师想等皇帝主动开口,但是停顿了半天也没等到。
陆太师内心暗道这个小崽子比之前更不好对付了。
若是换了旁的事,谢景渊乐得卖他一个面子,可是陆常在所犯之罪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已无情可讲。
陆太师瞧着谢景渊的神色,硬着头皮开口:“我那孙女平纪尚轻,一时误入歧途,还请陛下看在老臣的面子上,法外开恩。”
陆太师脸上尽是一个祖父对孙女的疼爱,掩盖了眼底深处算计的光芒。
谢景渊语气冷了下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还是太师当平教给朕的。”
谢景渊:“太师也累了,小夏子,送太师出宫。”言罢也不再继续看他,径自走入内殿。
陆太师心有不甘,也只能退下。心道来日方长,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