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命令所有人在祭场后面的行宫中歇息,自已却连夜前往长公主府。
“皇上驾到,长公主可曾回府?”赵煦的侍卫抓着公主府的护卫问。
那护卫吓得连忙跪下,“长公主她……她很久都没有回公主府了。”
赵煦命人放开护卫,说道:“进去看看吧。”
大半夜的,长公主府亮起了灯盏,已经歇下的下人也都起来了。
“怎么就这么点人?”赵煦打量着眼前零零散散不足十数的宫女、太监以及护卫,发现其中竟有一半身有残缺。
这些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生怕被降罪。
“朕听说沅沅从黎国回来之后生活奢靡不堪,衣食住行都要最好的,又好美色,不仅强抢男子纳为面首,还抓了不少美貌少女入府中为婢,这些人呢?”
宫人们一问三不知,只会磕头认罪。
好在赵煦前往长公主府前,身边的大内总管郑公公就已经让人将长公主府相关的事务都整理清楚,并送到了自已手上。
此时,他连忙翻看,只是一看顿时就慌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陛下,长公主府登记在册的……的确就这些人。其他人都放出府了,原因不知。”
“荒谬!沅沅是大庆最尊贵的长公主,伺候的宫人、侍卫都有定数,怎么可能就这几个!还有那个那个,跛脚的、容貌有瑕的、双目失明的,这些人怎么能伺候人!”
“这……”郑公公只好照着册子回复:“陛下,长公主府建府之初的确安排好了宫人和侍卫。但是后来太后说长公主就一人,不应该铺张浪费,所以缩减了一半。”
赵煦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至少自已还是太子时,太子府并未被缩减过。
“即便少了半数,也不该是现在这般!”
“后来福安公主建府时,说羡慕长公主府中侍卫矫健,便朝着先皇要走了长公主训练过的侍卫。”
“福安只是建府,人一直住在宫中,她要那么多侍卫干什么?”
郑公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福安公主要长公主的侍卫本就不合规矩,可当时这些主子也没说不行,他们做下人的还能说什么?
赵煦又问:“就算少了侍卫,那宫女、太监呢?”
“皇上您忘了,宫女太监是长公主自已赶走的。”
“原来是沅沅自已不要的,她向来任性胡闹惯了!以后朕真的得好好管管她了!”
郑公公有点尴尬,但还是解释道:“皇上,当时长公主被人刺杀,她说是府里出了内鬼,所以才将府中宫女太监都赶走……”
赵煦想起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当时赵沅沅说府中的人都是秦皇后(如今的太后)安插的眼线,但秦皇后在父皇面前一哭,父皇就斥责她无理取闹。
但沅沅是个硬脾气,直接让所有的宫女太监,从看门的到扫地的,成串儿地领进了宫。
还大摇大摆地站在宫门口大喊——
“多谢皇后娘娘特别照顾,今日下药、明日动刀、后日估计要放火烧我公主府了……我的命没那么硬,无福消受,皇后娘娘留着自已享用吧!”
想到这一幕,赵煦还对父皇和秦皇后当时的黑脸的历历在目。
“既然不喜欢,那就换一批便是,她怎么不换?”
郑公公只能如实作答:“先帝当时不喜长公主,自然不管长公主的事,再加上她得罪了当时的皇后娘娘,所以内务府故意给她使绊子。后来,长公主又闹了一通内务府,内务府找到您,但您说……说她不配被人伺候,让她自生自灭便是!”
“朕这么说,他们就这么做了?”
郑公公冷汗涔涔,“从那以后,长公主府的确只有长公主一人了。”
“胡闹!沅沅是长公主,是朕一母同胞的妹妹!他们怎么敢的!”赵煦无比气愤,“继续说,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
“禀告皇上,不仅是伺候的宫人,还有公主府每月应有的俸禄、分例,也早就……早就停了。”
“什么?那她靠什么生活?”赵煦不可置信,不过他很快就松了口气,“她应该有私产吧?母后肯定给了她不少好东西,她应该是不缺钱的。”
“私产……私产有是有,但因为福安公主说羡慕长公主有好几处私产,所以……三处被先皇送给了福安公主,一处被二王爷和三王爷要求她送给福安公主,还有一处是您……您……”
“朕何时抢过她的东西?”赵煦想了想,十分肯定,“朕绝不会抢沅沅的东西!”
“皇上自然不会!”郑公公连忙解释,“只是上回福安公主寿辰,长公主将她推进了湖里。您为了不让平息此事,所以才做主,将先皇后送给长公主的那家点心铺子送给福安公主赔罪了!”
“您这也是为了长公主着想!”
赵煦皱起眉头,“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沅沅做错了事,赔罪也是应该的。但就算这些铺子没了,还有地呢?田呢?”
“给福安公主了。”
“庄子呢?”
“给福安公主了。”
“其余的宅子呢?”
“也……都给福安公主了。长公主的私产现在全在福安公主手里!那还有郊外的田地,甚至是皇室子弟每年可以领到的嘉奖,都以各种理由给了福安公主!”
郑公公知道瞒不过去,干脆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赵煦咬牙问:“那沅沅封地送上来的赋税呢?这总不能也给福安了吧?”
“这倒没有。”
赵煦才放下心,就听到郑公公补充道:“长公主体谅封地的百姓刚经历过动荡,所以这几年并未收过赋税。”
赵煦彻底沉默了。
他无法想象一个公主身无分文是什么样的,毕竟就算在黎国当质子那几年,他们也不曾缺过银钱……
总不能,沅沅回到家里比在黎国还过得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