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恭顺地垂着头,说道:“公主对我好,黎国皇室中已有所耳闻。甚至有人借此攻击公主,说公主您……说您……”
“说!”
“说您耽于情爱,恐怕早被我这敌人贼子蒙蔽了心智,日后会对黎国做出不利之事!”
“胡说八道!大皇兄府中少女少男皆有,其中也不乏来自别国的质子,他们怎么不说?”
大公主满脸不忿。
“我府中一无驸马,二无面首,也不曾像二妹那样入幕之宾无数,就对你上点心,怎么就耽于情爱了?”
“这正是公主您与大皇子的不同之处!”
长公主战战兢兢地解释。
“大皇子坐拥美人无数,风流花心,说明没有他钟情之人!而大公主你洁身自好,却偏偏对我一人好,他们才怀疑大公主你……你痴情于我……会为了我不顾身份,放弃权势,甚至背叛黎国……”
大公主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我堂堂黎国大公主,喜欢一个男子纳了便是!若是不从,打断腿关起来就行!
我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岂会愚蠢到为男人放弃身份、权势,简直荒谬!”
长公主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公主您志向远大,可世人对于女子的偏见,总觉得女子软弱,只会依附于男人。
他们就是想给您也套上这样的枷锁,此种印象一旦加深,定会让皇上觉得您不如大皇子!”
大公主正色道:“依你看,本公主应当如何做?”
“自然是先打破别人觉得您钟情于我的印象,这便是我与公主的关系不能更加亲密的原因。”
大公主目光阴郁地盯着长公主,而长公主只是跪着,丝毫不敢妄动。
许久,大公主终于抬手示意长公主起身。
“你是说让我也学着大皇兄纳几个面首进府?”
长公主点头,“没错,还要大肆宣扬您对他们的宠爱,雨露均沾,如此才能让皇上放心。”
“那你呢?既然父皇怀疑我痴恋你,那我又该如何处理你呢?”
长公主苦笑道:“公主要打破这个印象,自然要让世人都觉得你厌弃了我。公主,请责罚我吧!”
“可是你才立了功,我就责罚你,你不会怨恨本公主吧?”
“自然不会!若不是公主出面替我们说话,我们此次就该被兄长出逃所牵连性命不保了。公主大恩大德,长渊感激不尽!”
“你知道就好!”大公主微笑着下达了命令,“下去领一顿鞭刑吧!”
“是。”
长公主被人带到牢狱之中抽打了足足半个时辰,然后浑身是伤被人扔出了大公主府外。
公主府的侍从大声喝道:“此人对大公主不敬,被大公主赏了鞭子!所有人听好,药房不许卖药给他!大夫也不许替他医治!不然与之同罪!”
此令一出,看热闹的人都远远地躲开了。
更有甚者,听说她为了自已的荣华富贵出卖了自已的哥哥,便故意将烂菜叶子往她身上砸。
长公主浑身是血痕,在地上艰难地往前移动着,公主府门前的地上甚至蔓延出了一条血路来。
天幕下的庆国民众一时间也都噤了声,尽管讨厌长公主,可亲眼看着她被鞭打,被欺辱,竟然有了些许不忍。
光是看,就觉得很万分疼痛了。也不知道长公主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长公主卑躬屈膝,还为此出卖咱们皇上,也没得到好下场啊!”
“就是,她何必这样做……”
夜幕渐深,长公主仍在艰难地往质子府移动。一个人走到了她的身边。
可长公主却闷声呵斥道:“红莲,远处有大公主的人,你速速离开!”
那人眼中含泪,故意将一根长棍砸在她的身上,唾了一口,便转身离去了。
长公主捡起长棍,靠这根棍子支撑着,终于回到了质子府。
可质子府看守大门的护卫却故意刁难她,以无法查明身份为由不给她开门。
长公主从怀里掏出一块带着血的银子塞进护卫的手中,“托你去找我兄长,庆国的太子赵煦,他能证明我的身份。”
护卫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这才不情愿地去了。
许久,护卫打着呵欠回来,“那位庆国太子说不认得你!”
长公主愣了一下,问:“你跟他说了我受伤了吗?”
“我都说来了个血人,人家也懒得理你!”
长公主失落地低下头,整个人因为疼痛快要支撑不住了。
又请求道:“那你去找庆国二皇子,他是我二哥。你跟他说我受了重伤,他定然不会不管我!”
护卫又跑了一趟,再回来时已经完全没了耐心。
“人家说不关他的事!这我就没办法了,这晚上乌漆嘛黑的,没人为你担责,我可不敢放你进去!你等天亮再进吧!”
长公主没再说什么,沉默地走到一旁,撑着墙壁在缓缓坐下,整个人靠着墙壁痛得蜷缩在一起。
冰冷的夜色中,只有她一个人孤寂地等待着天明。
看着这一幕,赵泽云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又不知道她当时的情况那么严重!而且她出卖了皇兄,我自然不想管她!”
赵煦双手握紧,他是知道的,他知道当时赵沅沅受了重伤,也知道她被人刁难,如果不去接她,她可能会死在外面。
可他当时恨透了她,只巴不得她死了才好。
她被折磨、被刁难,那也是她活该!
长公主在门外等到了卯时天亮,大门打开,才得以进去。
那个叫做红莲的黑衣人似乎已在房中等候多时,见长公主进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他看到长公主一身伤痕,还有苍白如雪的脸色,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纱帐中,红莲为长公主上药,看着她一身伤痕累累,忍不住问道:“公主,这样值得吗?”
红莲一开口,众人才发现这是个女子。而端阳郡主也认出来,这正是刚刚救了自已的人!
长公主忍着上药的痛苦,颤抖的声音却无比坚定。
“不必多言,我不这么做,怎么保住我兄长的命!”
“可太子现在以为你出卖了他,不知道多恨你!你明明是为了救他!”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了赵煦。
“不,这不可能!”赵煦坚决否认:“赵沅沅,她怎么会是为了救朕!她明明出卖了朕!她怎么可能是为了救朕!”
赵泽云也附和道:“赵沅沅一贯爱找借口,肯定是怕回来以后被父皇责罚,所以才骗别人说是为了救皇兄,这种谎话,也真亏她说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