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促的呻吟过后,浅井薰感受到温热的血液飞溅到脸上,但是她没有眨眼,就这么看着眼前有些脱相的男人缓缓的倒下。
直到感受到握在手上的大掌抽离,浅井薰才像是回过神来,煽动了一下眼皮。
刚刚她……亲手杀死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哪怕拼命的克制着,衣摆之下浅井薰的双手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但是此刻她的旁边还站着人,原来浅井叔叔卧底的就是这么一个可怕的组织。
浅井薰装作漠视的样子,并没有去管飞溅到脸上的血迹,就这么转头静静地盯着身边的人,像是无声地催促着男人赶快进行下一步。
这些年送来这里的男女孩童不知几何,男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见浅井薰这个故作淡然自若的模样,觉得好笑不过好歹比大部分哭哭啼啼,吓傻的那些废物好上那么点。
就是不知道这个小豆丁能撑多久了,男人领着浅井薰一路穿行,直到几个拐角之后视野才豁然开朗。
也是终于浅井薰在这个地方看到了其他的人,不过这些家伙身上无一不充满着嗜血的气息,只是飞快地扫一眼浅井薰就能肯定这些人手上的人命绝对不少。
而他们也敏锐的感受到了浅井薰那一眼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朝着浅井薰的方向看过来,不过在看清是一个小豆丁后又收回了目光。
旁边的男人三言两语的向浅井薰介绍着基本信息,并带着浅井薰去走了一下流程,领了一套土不拉几的衣服和一包的压缩饼干。
从他的口中,浅井薰知道自已接下来会有一段长达一个月的“新手保护期”,由一些人教他们一些身手,学多学少没有硬性要求,意思就是这段时间只要听话基本上没有性命危险,往届的数据存活率高达74%。
之后每隔三天上一次擂台场,对手是什么全靠运气,抽中什么就是什么,就是浅井薰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些。
每隔一个月,20个孩子全部投放进一个被还原成原始热带雨林的海岛上,一周的时间只有拼命厮杀,直到剩下3个人后才能结束。而如果一周的时间到,海岛上存活的孩子数量超过三个,他们就会往海岛上投放毒气,岛上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这样的日子是没有止境的,除非在完成200场擂台后依旧活下来的孩子可以申请挑战刚刚浅井薰看到的那群看着凶神恶煞的佣兵们中的一个,杀了他们或者重伤他们赢得挑战,就能够离开这个地方。
当然擂台可以提前挑战,不过就算提前赢得擂台,下一场擂台也依旧会在三天后开始,所以这是一个基本上没人选择的做法。
之所以是基本上,那是因为5年前出了一个特例,几乎是不要命的疯狂打擂台,最后只花了短短一年时间就走出了这个地方,还成功得到了那位大人的重用。
而那个孩子似乎是姓黑泽。
浅井薰对于这种被黑色血液浸染出的传奇故事没兴趣,她低着头思忖着对策。
和其他的人不一样,因为组织对她的定位不一样,所以除了白天的常规训练之外,她晚上还需要进行医学知识相关的学习。
旁边向浅井薰介绍基本情况的男人看着旁边低头乖巧跟在自已身边的女孩,心里也是有些好奇的。
他是听说过这位是布兰德威士忌的养女,组织对她的定义应该是实验组的才对,根本没有必要来这个九死一生的训练营拼命。
这很难不让人多想是琴酒公报私仇,毕竟那位要说也是被实验室丢弃到训练营准备迎接死亡的消耗品,不过没有想到他居然能逃脱禁锢反杀了新人,最后甚至一路杀出训练营,取得了代号。
不过真要说起来,如果不是贝尔摩德插手,浅井薰也不会分去琴酒那里,公报私仇可能说贝尔摩德更合适?
不过得罪了琴酒和贝尔摩德这两个人就注定了浅井薰就算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日子也难过了。
不,其实男人根本不相信浅井薰有能力走出这个地方。
200场擂台赛,那可是每一场都是拿命在博弈,有时候甚至上一场伤还没痊愈就要进入下一场,面对的敌人如果是同样精疲力尽的敌人还好。
可若是是全盛时期的猛虎野兽,那真的就是只能躺在地上求耶稣保佑了。
然而就是这样,浅井薰还是用了两年半的时间从这个地方爬了出去。
现在躺在病床上看见贝尔摩德,浅井薰意外的心里没什么波澜。
从最一开始亲手杀人的惴惴不安,到200场以命相搏的擂台赛,从最初天真的以为能在这种地方交上朋友,拼死相护却在最后关头被背叛一刀插进胸膛,到干净利落划破大动脉还嫌弃血液将衣摆弄脏。
唯一让浅井薰觉得安慰的是,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收走的浅井贤之助留给她的手环里,浅井薰发现了被浅井贤之助藏起来的联络公安的网络渠道。
也是凭借着这个,在浅井薰发现来教导自已医学知识的老师轮换成宫野厚司后,就马上联系了浅井贤之助在公安的线人,伪造了一场大火让她们脱离了组织,也传递出了浅井薰递给公安的第一份情报。
虽然因为一些意外,宫野夫妇的两个孩子被琴酒救出,没能成功撤离。
但是后来浅井薰传出消息,志保被送出国外接受最顶尖的医学教育,而明美则是被留在了霓虹由一个外围成员抚养长大。
好在两个孩子目前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宫野夫妇考虑到还潜伏在组织里的浅井薰的安危,只是拜托公安保护一下两姐妹的安慰,同时她们也在接受公安保护的同时,为公安在打击组织的行动上帮了不少忙。
有时候浅井薰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觉得自已面目可憎,或是多年以后再次见到幼时的好友们自已要如何应对。
是装作陌生人就那么擦肩而过?还是扮作恶人将他们吓退?或者坐下来喝一杯平淡的问他们自已不在的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反正浅井薰想绝对不会是抱作一团哇哇大哭,然后和零酱讲自已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苦?
想都别想,她还要脸。
真这么做了,景光的幼驯染记录簿上还不得又加几页。
本子上只有零酱一个人的事迹才会值得回忆,如果多了自已,浅井薰只会想将那一本书挫骨扬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当然和朋友见面的这一切前提,就是要先在组织站稳高位,首先摆脱这些烦人的监视和麻烦的行程汇报。
而现在她的眼前就站着一个自投罗网的,甚至于还给自已带来了附加收获。
浅井薰对着贝尔摩德扬起了一个笑脸,之后就要请多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