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那段小路两边的草都被割了个干净,原本藏在草丛中的小路露了出来,徐安的脸上布满汗珠。
手上和脸上也有一些被不小心划到的伤口,陆程不顾他的阻止帮忙收拾手上也划了一些伤口,他体力没有徐安好,这会儿气喘吁吁的擦着汗:“这种草长起来很快,割了不到半月就会又长起来了,两村走这条路的人都少,何必割它。”
徐安拿出怀里水囊袋给陆程,待他喝了后才接过来灌了两口:“半个月我又来清理一趟,这样你们要来看陆甜也方便些。”
陆程笑:“春耕之后我就要镇上了,爹娘来的次数应该不多,不用这么麻烦。”
徐安抿唇没有说话。
通过这条小路就到了清溪村,徐安跟陆程道别回了小河村。
回程碰上村里人,见到徐安脸上的狼狈问他怎么回事,徐安告诉他们去清理了那条小路。
“那条啊,那条小路走的人少,只有去清溪村抄近路才走那里,平时走的少也就没人去清理,你清理一下也好,你家媳妇娇娇嫩嫩的,被那些倒刺划一下不得了。”
“哎哟,徐安都知道疼媳妇了呢。”
“怎么,你羡慕啊,你若是也长成徐安媳妇的样子,保管你男人也疼着你呢。”
“哎呀,说啥呢!就知道取笑我,都老了还什么疼不疼的,赶紧挖地吧!”
徐安回到家时陆甜斜靠在榻上看书,房门动静传来时陆甜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脸怎么了?”
“没事,被草划了一下。” 他端了盆水脱掉上衣后就擦洗身上,陆甜在他脱掉中衣后就飞快低了头,只是手里的书也没看进去。
直到听到他出门倒水的声音,陆甜才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谁知男人的衣裳还没穿上,她视线里出现的就是徐安强壮的上半身。
长年在山上跑,徐安身上每个地方都充满力量感,他腰杆挺的很直,古铜色宽厚结实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略有起伏。
心底‘砰砰砰’的直跳,陆甜飞快的又低下了头。
看到她动作的徐安笑了一声,重新穿好衣裳后对她道:“我要去地里,你睡会儿?”
陆甜点头。
这几天村里人都忙着开沟耕地,小河村整个村只有里正家有一头牛,平时有人要去镇上买点东西会去借用一下,这会儿人人都耕地,牛也不可能被一家借来用,何况里正家自已也要用,所以村里人都是拿着镐头手动开沟。
小河村耕地少,每户的地都不多,最多的里正家也只有二十亩地,徐家的全部加起来共三亩地。
徐安面朝黄土拿着镐头挥汗如雨,他的动作快比周围人的进度都快了些,不过周围人大多是一户全家都出来了,只有徐安这边是一个人在地里忙活。
徐成才就是想来帮忙也不行,除草他还能撑着身子慢慢挪动,但开沟不行。
与之对比,徐安单独的身影就显得萧条些。
徐安耕这块地相邻的是里正家,小河村的里正姓张叫张权,家里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们家地多,这会儿一家人都在地里干活,连两个儿媳妇也过来帮忙,不过不见他们家小女儿和张权妻子的身影,应该是在家准备茶水。
他家的牛被拉来套上了犁,牛耕地走的不算快,但犁的深小半天时间半亩地就犁完了,周围人看着那头牛露出羡慕的光。
这世道养只猪都困难,更何况是一头牛,虽说牛吃草不用粮食好养活些,但就算是一头牛崽子也不是一般人家能买的起的。
有个妇人累的受不住坐在地里歇息,对着自家男人道:“还得是有牛啊,你看我们忙活这么久,连三分地都没耕出来。”
他男人闻言挥镐头的动作不停:“你在做梦呢,还想有牛帮你犁,歇够了赶紧干活!”
妇人撇了撇嘴,舒展舒展了自已身子才起身准备继续,突然眼神一顿:“哎,你看徐小子,他也是晌午饭后才来的这块地吧,这是快要耕完了?比牛还快?!”
听到她话的男人拉着衣裳擦了擦脸上的汗,抬头看了眼徐安那边:“着实是快。”
妇人笑了声:“你说今年他还会去帮里正家耕地吗?”
男人闻言脸沉了些:“你在说什么!徐安都成亲了,小心说出去惹人误会!”
妇人嗤笑声:“我倒要看看徐安今年会不会去。”
耕地是个辛苦活,申时前是太阳最甚的时候,有些汉子更是热的直接脱了上衣,露出汗光锃亮的膀子,地里有些妇人,但都在忙碌倒不用顾忌这些。
东头那边远远走来两个女人,走近了众人才看清是里正家张权的妻子罗兰芳和小女儿张雯,两人一人提了一个桶,看来是给耕地的人送茶水来了。
罗兰芳瞧着一副面善热情的模样,路过碰见人都会打一声招呼,张雯不耐烦的跟在罗兰芳身边:“阿娘,你跟他们那么热情干什么!有的衣裳都不穿,脏死了!”
罗兰芳斜了女儿一眼:“小声点,别忘了今年的赋税又增高了,我们还指望着他们的收成。”
张雯一一脸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快要走到自家地时,她看到了独自一人挥镐头的徐安,想要跑过去时被罗兰芳拉住了胳膊,瞪了一眼。
“你要干什么?”
张雯:“娘,我就去跟他说说话。”
罗兰芳面色一沉:“不行!” 她说完拉着张雯直直的去了自家地里。
张罗忙活的人过来喝茶,罗兰芳和张雯一人拿碗,一人给他们装。
有牛的进度还算不错,张权拉着牛过来,罗兰芳赶紧倒了碗茶给自已丈夫送去。
连喝了三大碗,干涸的喉咙终于好过了些,张权掀了头上的草帽抹了抹满是汗的脸。
陆续周围人都有家里人送来茶水,就着这阵功夫不少人会停下休息会儿。
只有一个身影一直不停,大开大合。
有人感慨:“这徐小子像牛一样不知累的,干了这么久连碗茶水都没喝口。”
“哎,谁叫他爱美人娶的是清溪村的那个懒美人,想让她来送茶水,我看怕是不可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