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冬天的暖阳,一杆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张正道骑着毛驴,两女人也分别骑着毛驴。郭兰英一驴当先,走在前头,大旗扛在肩膀上,对她来说并不算吃力。
先天高手了,一杆大旗算个啥。
张正道骑着毛驴和胡芸英并排而行。
毛驴是青城派的的长老送的。
因为张正道在先前干架的时候救了多个青山派的人。特别是最开始的那个吐血的青年,据说是青城派掌门刘一手的儿子刘云飞。
当时他说了“还有重谢”,还真的有重谢。
在津州城遇到了准备走的三人,看他们出趟远门不容易,花了钱买了三头毛驴送给他们。
不是不想送马,而是在这样的小城市里,想立即买到三匹马真的有些困难。特别是江湖人多,有价无市。
张正道很喜欢这样说话算数的年轻人。
出了津州城,重新走在官道上,一路上很多豪门大派的侠士们,骑着高头大马从他们的小毛驴身边疾驰而过。
扬起的尘土都在告诉那些靠两条腿的散修穷派的江湖溜子们两个字——吃灰。
不只是在路边上吃灰,去了华山,也只是吃灰的命。
名门正派垄断了高阶的练武资源和功法。
想要逆天改命,除了天赋特别出众,还得有跳下山崖,捡取神功的光环。
可惜在这个江湖中,掉下山崖,运气好的断手断腿,运气不好的,还可以让山下的鬣狗时不时加个餐。
“再看一眼!”
打横坐在毛驴上的胡芸英讨要圣心莲子。
之前已经看了一次,但是啥也没看出来。
“不行!”
正说话间,忽然一个和尚快步的从他们身边飞过去,随后一个黄衫少女也从空中落下来,脚尖一点,又腾空而起,追随那个和尚而去。
“啧啧啧”
张正道很开心的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胡芸英眼睛一亮,看着张正道的眼波儿都出水了。
“道长,你怎么知道他们俩是因为情?”
郭兰英也打横骑在毛驴上,一偏头就可以看到张正道的脸,好奇的问。
“和尚轻功虽高,但女孩子轻功更高。这是喜欢追而不得的感觉,虽薄嗔而含笑,虽轻斥而带娇,啧啧啧……男欢女爱,也是颇有情趣的。”
郭兰英听了,俏脸一红,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扭过头不敢看张正道,默默地将大旗举得高高的。
“油嘴滑舌!”胡芸英点头,“好听,不妨多说几句!”
张正道:“不说!”
胡芸英:“稀罕!”
郭兰英:“桃花剑派,千秋万代!”
张正道:……
胡芸英扭头看张正道。
“你教的?”
张正道摇头,一股熟悉的味儿。
想当年,丁春秋老怪就喜欢。
“一统江湖,千秋万代”之音,还仿佛昨日。
郭兰英可真是个小天才啊!
郭兰英的声音清脆响亮,具有少女特有的穿透力,再加上先天高手的加成,顿时附近赶路的好几个门派的人都听到了。
“哈哈——”
身后有人大笑,然后有人骑着马快速的接近,经过他们的小毛驴的时候,还有人扭头对着郭兰英大笑。
“妹子,你多大了?喊这么响亮,想男人了?哈哈……窝草,谁特么拍我屁股……大师兄……我……我早就知道你不怀好意了,坏死了……”
调笑郭兰英的帅小伙忽然之间就娇羞了。
郭兰英瞪大眼睛。
“扑哧”
胡芸英掩嘴而笑,白了张正道一眼!
忒坏!
一路上不紧不慢的赶路。
行走江湖,身在江湖,重要的就是行走二字。张正道这一次是真正的踏足江湖之中,所以并没有赶路的那种急切心情。
反倒是这一路上遇到很多江湖人士。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三句开吵,五句开干的江湖作风,颇有香岛九龙城各大社团的风气。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道兄好诗!”
一个江湖散人对着张正道拱手,然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让他先行。
张正道也对着他拱了拱手。
一路上悠悠的走着,眼看就赶不到县城了,只能在路边将就一宿。
其实在路边将就着野外露宿的江湖人也不少。
多是江湖散人。
有马的,早就赶到附近的城镇打尖歇脚去了。
张正道三人将驴子系在路边,添了几把草,一把豆子。郭兰英去附近准备找树枝当柴火。胡芸英准备取出背包里的干粮。
“嘿,兄台,喝酒吗?”
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隔不多远,有个姑娘坐在一棵大树下,她面前一堆火燃起来,而且搭了个简易的烤架,烤的是兔子肉。
张正道凑过去。
这姑娘就是刚才追和尚的黄杉姑娘了。
手一扔,一个牛皮酒囊扔给了张正道。
张正道接过来,仰头一灌,嘴隔空对着酒囊嘴,喝了一大口,又将酒囊扔给了黄杉姑娘。
黄衫姑娘对着张正道一笑,就冲他隔空喝酒,心里有些好感。
“吃肉!”
黄衫姑娘撕下一条兔子腿递给张正道。
张正道接过来,啃了一口……顿时觉得这姑娘性格很好。
两人交换,一人一口酒,一人一口肉之后,姑娘问。
“道长,方才听你念诗,很有学问的样子。”
张正道:“略通诗书!”
黄衫姑娘:“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仿佛一闭眼,死去活来的……”
张正道:……
你这是在回味?
“后面还有吗?”黄杉姑娘期待的问。
张正道摇头。
后面的念出来也没多大意思,诗词嘛,一首好诗词,很多时候都只是一两句传世而已。精华都说出来了,剩下的不说也罢。
“可惜……也不可惜……”
黄衫姑娘落寞的说道:“这两句已经道尽有情人的曲折爱恨了,若是强行再续,倒是落了下乘了!”
张正道:“见过雪梅,何须折枝;见过飞鸟,何须安巢;见过和尚,何须建庙。”
黄衫姑娘:……
“能不能……说明白点?”
唉,这么十几岁的姑娘,高中生的年纪,却已经在江湖上闯荡,为爱追逐了。
“就是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黄衫姑娘嗤笑。
“道长不懂爱啊!”
张正道:……
我好心劝解你,你说我不懂爱……好像……也有爱吧,只不过很短,随着上下钟而情起情灭,来去自如,快捷如风!
“不过你是个好人!”
黄衫姑娘笑。
“江湖上很多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因为我是个姑娘,但是我又怕什么?江湖是江湖人的江湖,不是那些邪门歪道者的江湖,也不是名门正派的江湖。”
说到这里,她又喝了一口酒,抛给张正道。
“和尚,我请你喝酒,你看着点我!”
黄衫姑娘说着就靠在大树背上,闭上了眼睛。
“我是道士!”
黄衫姑娘闭着眼睛,轻轻的“嗯”一声。
“我知道,我现在心里满是和尚,所以看谁都是和尚。”
张正道:……
黄衫姑娘睡的很安心,似乎笃定张正道就是个正人君子。又或者黄杉姑娘艺高人胆大,根本就不怕张正道是个邪门歪道。
火堆发出“哔啵”的声音。
胡芸英和郭兰英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张正道那边。
这个道士心野的很,自已两个大姑娘守着火堆他不爱,偏生跑到别的野女人那边凑热闹。
男人本性?
“别跑,和尚……”黄杉女子呓语。
张正道叹息:“世间若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啊!福寿无量天尊。”
这两句诗一落,本来说梦话的黄衫女子,眼睫毛轻轻的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