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道从陵州回临滨镇。
来的时候一个人,回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大城市虽然繁华,但是套路多啊。他想起了庙会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同行,大城市人才也多啊。
他发觉自已如果来大城市,道路要艰难得多,竞争更加激烈。
从城门口出来,顺着官道一路步行。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起自已是回临滨镇的,心情就很轻松。
回家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临滨镇已经是自已的家乡了,桃花观是自已的家了。家里还有两个女人和一只鬼等着自已回去……
这次出来化缘,还真是收获不小。
大城市虽然套路多,但是机会也多啊。
一路上也路过别的茶舍,也喝茶歇脚。
但是这一次没有劫囚车的事情发生了。
江湖虽然打打杀杀的事情很多,但是也不是每天都能遇得上的。官道上过路的人多,在茶舍歇脚的人也多。
江湖中有很多故事,都是从路边的茶舍、野店的酒桌、说书人的小摊边流传出来的。在没有网络的古代,这就是江湖流言的集散地。
不管事件最后传成什么样子,江湖吃瓜人都会从中得到应有的快乐和满足。
“青州地界出现了狐妖……”
语不惊人死不休。
说话的是个穿着劲装,梳着髻寰的少妇。
女人对八卦非常热衷,是流言泛滥的流感病毒。
只要她的唾沫子飞到哪里,哪怕是条狗经过,沾染了,也马上毒发,汪汪的发表看法,然后又到处汪汪的将流言带到别的地方去。
人感染人,没有防护措施,甚至在很多人都欣然被感染的情况下,流言在江湖中就像是瘟神一样。
“呵呵,说什么狐妖呢,不就是个采花贼吗?”
有个看起来是名门正派的长衫客不屑的说道:“花蝴蝶死在了陵州地界,现在他兄弟金翅蜂也从越州地界赶过来了,这时候只怕是到了青州……我正是要去青州,杀了他。顺便将朝廷悬赏的银子拿了。”
“这次悬赏多少?”少妇问。
“八十两银子。”
“啊哈——”少妇叫了一声,“才八十两银子啊,太少了。当年花蝴蝶可是一百两银子啊,这也差别太大了。”
“你知道个屁,花蝴蝶是因为犯的案子多,又不是他武艺高。”
“嘿嘿,还说他们兄弟俩用的手段都差不多啊,都喜欢放迷香,扮狐狸精迷惑女人啊。”
“还不是因为他们修了一种魔功,叫做《阴阳交会大悲赋》,所以当不当采花贼,不是他们俩说了算,是所修炼的魔功说了算。”
众人恍然如悟。
幸好,幸好!
有些人松了口气。倒是有些人紧张起来。
因为这本魔功前几年好像是从青木崖流传出来的,很多人通过各种途径拿到了。当时因为是比较高级级功法,惊为天人,修为进度也非常快。
但是快到一流高手的时候就会进入到瓶颈。
瓶颈就是阴阳交汇的问题。
想要突破进入先天,那就得把人变成贼,还是采花贼,采人的第一次。
有钱的不用说了,但是没钱的呢?江湖中人能有几个有钱的?有钱的也看不上这种魔功。
茶舍里当时有三两个人的脸色不好看了。
青木崖,果然是魔教。
张正道喝茶吃花生米,听得津津有味。
看到那少妇朝他看过来,还抛了一下媚眼,眉头挑了好久下。
张正道愕然,看了看四周,自已身边坐着几个歪瓜裂枣,然后那娘们用手指了指自已。
也是,自已一个美髯公一样的男子,还是个仙气飘飘的道长,气质出众,有点儿吸引力也是对自已的一种肯定。
少妇就笑:“道长,我知道官道前面还有个小酒肆,我请道长吃酒。”
众人哄堂大笑。
江湖人就是乐子人。
一个敞着胸口的粗汉子,拍着桌子大笑:“铃仙子,好眼光。”
听到这个名字,张正道瞪大了眼睛。
这小少妇见了我这样的道士都快流口水了,居然还有脸叫仙子?那我家里的那几个算什么?
邀月仙子?
蝶仙子?
武林中的仙子这么不值钱?
这种货色也有个仙子的名号。
张正道看着小少妇,试探着说了一句:“那啥……你是不是有一本《阴阳交会大悲赋》?最近是不是到了一流高手的瓶颈区了?”
小少妇一愣。
其余人等“哗啦”一声,齐齐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看着这小少妇。
“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少妇怒了,“老娘从来不练邪功。呸,以为我不知道吧,刚才不知道谁的两眼珠子都快镶我胸口上了。”
夏朝豪放女!
“我看你就是瞧了我的美色,想要霸占我……”
众人又一起看向张正道。
“道长,光天化日之下……”
“小少妇没找你化日,急眼了吧?”张正道不惯着。
“嘿,怎么说话的,我有那么想过吗?”插嘴的老头急了。
“你辱我清白,我在江湖上怎么混啊,老娘不活了……”
小少妇还是表演型人格。
张正道一脸正气:“女居士,我看你满脸桃花,脸色白里透红,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了吧。”
铃仙子怒道:“放屁!”
张正道:“脸赤而透白,乃是浴火攻心,气急败坏的急症。不信你伸出你的手,看看手掌心是不是潮红而湿润,那是已经毒入膏肓之症状。奉告诸位,今晚若是哪位大侠遭了毒手,千万不要怀疑是铃仙子所为……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哗啦!”
众人都站起来了,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走去。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张正道看众人都纷纷起身准备走了,他也准备走。
给了茶钱,回到官道上,铃仙子一闪,过来了,拦住了张正道。
张正道喊老板:“这里还有个没给钱的。”
众目睽睽之下,铃仙子怎么也不愿意背负喝茶不给钱的名声。这名声比采花贼的名声强不到哪里去。
不给钱吃霸王茶,那就是代表你是个穷鬼,连吃茶的几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铃仙子愤愤的摸出十个铜板,扔到了柜台上。
柜台老板试探着说道:“刚才那些人都没有给钱。”
铃仙子回头看老板,大怒:“他们喝茶没给钱关我什么事?”
老板不情愿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他们听说了你的名声,都吓跑了,这个钱你得替他们掏吧!”
铃仙子不想都纠缠,又摸了半天才摸出了一两多银子,给了钱,回头一看,张正道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气愤愤的在路边跺脚。
是,老娘是气急攻心了,老娘是练了魔功,那又咋滴?
我也是魔功的受害者,我们女人在江湖上混容易吗?如果不是你们男人在江湖上占据主导地位,我至于去修炼魔功吗?
错的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
还有臭道士!
哼!
生活中每天都充满着着这样的插曲。
张正道顺道调戏了一下江湖中的铃仙子之后,心情愉快的回到了临滨镇。他回到临滨镇的时候,是两天之后。
一路上吃在野店,住在野店,节省了不少钱。
尽管在大城市里开了眼界,弄了大钱。但是他还是初心不改的桃花观的道士。
回到临滨镇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的去桂大嫂的酒坊里吃酒,顺便买了点卤猪耳朵。
刚到酒坊,就看到一个稍微长得白净了一点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到他,倏地一闪,就躲到了酒坊的后面去了。
桂大嫂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
张正道莫名其妙啊。
进了酒坊,桂大嫂给他拿了一壶酒,端了一碟花生米。
随手将装花生米的碟子扔在桌上。
碟子晃动了好几下,才稳住,两粒花生米都滚出来,掉在桌面上了。
不能浪费,张正道用手捏住,扔进了嘴里。
“我欠你酒钱了?”
张正道问。
桂大嫂摇头。
“我只不过是去了一趟陵州城……”
“那你还调戏了铃仙子呢。”桂大嫂没好气的说道,“今天上午,几个江湖人在酒坊里吃酒,说一个甚么模样的道人调戏了铃仙子,还想拿她修炼魔功,说什么采阴补阳,我估摸着应该是你……”
张正道愕然。
难怪刚才卢小花小姑娘一见他,倏地就飞跑了。
这是被吓到了?
不是,江湖上的谣言之风刮的这么快吗?
在茶舍里还好好的,怎么回到临滨镇就不一样了?
这群混子,道德败坏分子,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