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军打了胜仗,整个西北九城都洋溢着着胜利的氛围。所有人都沉浸在久违的喜悦中。
对于西北的百姓而言,临沙的入侵,让他们过了两年担惊受怕、民不聊生的日子。
山高皇帝远,西北苦寒之地,皇帝和朝廷不想管。还好太子殿下坚守,才终于带来了这久违的和平。现在太子殿下及赵将军,乃至来驰援的孙将军都成了他们的大救星。
西北军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欢欣鼓舞,甚至自发的在主干道上向他们磕头致谢。
萧彻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虽然他尚且不是君王,亦在西北清晰地感受到了责任的重大。
大雍的江山远没有想象中的稳固,但若是外敌胆敢来犯,虽远必诛。
安顿好宜城、莜都的百姓和城防事宜,西北军清点了兵力,整装回金城。
金城城门大开,百姓夹道欢迎。
对于这两年来艰苦抗战的将士,赵凌岳少不得论功行赏一番。
可是军费紧张,赵将军又回了侯府开了自已的私库。
边发钱边骂骂咧咧:“老子替皇帝守边关,拼死拼活打仗,这皇帝老儿一句好话没有,还记恨上了我。真是活见鬼了!!赏钱一文没有,老子还要贴钱行赏。”
孙天策嘴里叼着干草,白眼翻上天:“不是我说你,东西南北四大将军,哪个都没有你这么窝囊的。”
孙天策级别虽没有赵凌岳高,但是年纪比他大,最后他拍着赵凌岳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老赵,你要么反思一下皇帝为啥这么不待见你呢?”
赵凌岳抬头望天·······“咳咳,莫非是我功高震主?”
“你倒真敢说。”孙天策无语道:“你家世袭的镇北侯,又手握西北重兵。我来这西北不久但也感觉得到,这边的老百姓是不认皇帝只认你的,还称你为···什么···‘金城王’?其他大将军年年回京述职复命,你这几年去过没有?”
赵凌岳:“这两年战事吃紧,实在是无暇分身啊!”
“啧啧啧,就说你拎不清,活这么大岁数,是什么规矩也没有。你这叫藐视皇威懂不懂?这种事情搁哪个皇帝能受得了?他没来直接削了你的爵位收了你的兵权就不错了。”
孙天策也是跟他掏心窝子讲话了。
“我问心无愧,他若要收便收去好了,反正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赵凌岳一脸无所谓。
他深深明白:皇帝虽然没有来削他爵位收他兵权,但他可以对西北的求援视若无睹,任凭西北军自生自灭。对他的态度已经够明白的了,他已经是朝廷的弃子。
“你爹都要被你气到诈尸还魂了。”孙天策真是怒其不争。
“就是眼下这位太子爷,日后若登了大宝。你也得谨慎行事,切莫得罪了人。”
“我瞧着,太子殿下倒是个好相与的。”赵凌岳道。
“那是现在他有求于你我。”孙天策叹了一口气:
“如今这个局面,我俩跟他已经是一个整体,难分你我了,他还得靠咱俩杀回盛京呢。我是晋王的旧部,晋王将我派给了太子,我就是太子的人了。至于你嘛,太子选择了西北选择了你。这盛京接下来的一场权利斗争,你自然是无法袖手旁观了。”
这一点,赵凌岳自然是明白的。
想他镇北侯几代清流。如今也迫不得已要站队、要入局了。
“孙兄,所以这人啊,终究还是身不由已。”
赵凌岳叹道。
一向活得潇洒肆意的大将军小赵,在三十岁的年纪里,开始有了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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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上元节。
张允真很高兴,整个人春风满面,跟平日严肃认真的张太医判若两人。
人人都看得出来他今日不一般。
管事大夫问道:“哟,今儿个张太医怎么这么开心?”
“过节嘛,自然是高兴的。”张允真和煦的笑道。
伤兵甲调侃道:“不一样,我看张太医的高兴可不是过节的高兴。倒瞧着像是佳人有约!”
多亏张太医的悉心照料,伤兵甲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伤兵乙连忙吹了声口哨:“我看你说的有道理,莫非是今夜要赴金城灯会?”
伤兵乙的瘸腿如今也已然大好了,除了走路还有点高低脚,行动基本自如。
伤兵丙丁也跟着起哄凑热闹,打趣张太医:“想必是跟太子殿下有约吧?”
张允真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佯装严肃道:“你们这些人又在背后妄议太子,小心赵将军罚你们!”
“害,今日上元佳节,西北军难得放松一下。赵将军也少不得出去玩乐玩乐,可管不着我们这些人。”
“就是就是。”
“左右今日也无甚大事,张太医早些散了值,出去玩去吧!!!”
军医司管事的医官也劝他,并笑的一脸慈祥。
张允真一丝不苟地完成了一日的工作。
哼着小曲下班去了。
回到房间打开小箱子才开始发愁,自已拢共就带了两身换洗衣服。真是衣到用时方恨少。
好歹也是跟萧彻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约会,居然没有衣服穿!!!救命~~~
月白的那一身,都已经洗的泛黄了。没办法,只能继续穿它。因为另一套更糟糕。
算了算了,在西北,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
穿戴整齐,又特意拿出珍藏在箱子里的萧彻给的麒麟玉佩,小心翼翼地挂在腰间。
推开房门,被冷空气冻的一哆嗦,于是又回屋披上了自已的斗篷。
灯会在金城朱雀街上,他和萧彻约在大街南门口见。
刚刚打完仗,灯会自然不似以往的繁华,但是金城百姓也是拿出了最大的热情来布置。
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灯笼,街头巷尾都是各色花灯。街坊们自发地组织了龙灯队,连小孩子都提着兔子灯满街跑。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和对未来的幸福憧憬。
张允真习惯早到,于是自已一个人杵在南门下冻得直跺脚。
走过路过的人时不时向这位俊俏的公子哥投来或打量或友善的目光。
张允真对着自已的爪子哈气,然后努力搓着手。
这数九寒天真是冻死人啊!!可是他又觉着,这份等待挚爱到来的心情是热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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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彻终于从军营里抽身出来,脱下穿了许久的盔甲,换了一身常服,拿了一件披风就朝外奔去。
还未走到朱雀街,就远远看到南门下一道修长的月白身影。
张允真已经在等他了。
萧彻加快脚步直接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