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军医司。
因为军队和战场是移动的,所以军医司也是跟着移动的。
这会儿,军医司就在金城内。
张允真从早上开始报道后,就陷入了巨大的工作量中。
这让他有一种回到了前世医院的错觉,忙碌的充实感令他心安。
战场上的残酷在军医司里一目了然。
这里多的是缺胳膊少腿的年轻将士,多的是伤口处理不及时造成溃烂和感染的伤员。
张允真以太医身份空降,受到了热烈欢迎。军队里最缺的就是大夫。
因此张太医简直忙的脚不沾地。
他自已处理了几位伤员的伤口缝合工作,给军医们上了一堂关于消毒、消炎和无菌操作的医学课。
硬是凭借着跨越千年的扎实信息差,很快就被军医司的大夫们奉为了“神医”。
正打算休息一下的时候,萧彻亲自领了人过来。
一个黑衣人抱着另一个黑衣人,站在萧彻的身后。
张允真看了一眼,被横抱着的那名黑衣人伤在了肩膀及前胸。
一道刀伤,凶狠至极。
冷兵器时代的伤口总是令人触目惊心。
萧彻拉着他的手道:“张太医,这个人就拜托你了。”
张允真低头瞅了瞅握住自已的爪子,愠怒地对太子殿下使了使眼色:大庭广众的你干啥?
萧彻稍稍勾了勾嘴角,不舍的放开了手。
他很想多留一会,但要他处理的事情实在多。只得走开了。
“张太医,您快看看,影九还有得救吗?”黑衣人一脸焦急。
“有救,别担心。”张允真温声安慰了一下人,然后让他把伤员放进了一间小帐篷的单人床上。
这里是张允真临时改造的“手术室”。
设置了层层防尘罩,燃烧了杀菌的天然精油,增加了照明。
进手术室的人必须换上用烈酒提纯过的酒精消毒过的特制服装。
张允真除掉了伤员身上的衣服,失血过多的影九皮肤苍白,一条巨大的伤口横在胸前,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张允真一言不发,仔细地做伤口清理和消毒工作,然后是麻醉剂。
等到做缝合工作的时候。影七看着自已好兄弟这样,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仿佛大夫手里的针一针针扎在了自已身上。
于是控制不住地哽咽道:“影九都是为了保护我才被那狼王砍伤的。”
张允真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密切观察的黑衣人。
青年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一身黑衣显得身高腿长的,脸上的关切和懊恼他看的真真切切。
“他叫影九,你呢?”张允真好奇地问道。
“回张太医,我叫影七。”影七一脸老实巴交。
进入收尾工作中,张允真觉得跟影七聊聊天也蛮好玩的。
“你俩从小就认识?”
“回张太医,我和影九是太子殿下的影卫。从小就跟在殿下身边的。”影七回答。
“看得出来殿下很器重你们。”张允真缝合完毕,打结,剪线。
再次消毒,擦止血伤药,包扎纱布。
“是,殿下对我们而言犹如再生父母。”影七提起太子人都会站的笔直。
“哈哈,”戴着口罩,张允真闷笑道:“你们殿下都不知道自已已经可以为人父母了。”
“啊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殿下是我们的恩人,对我们也很好。”影七连连摆手解释。
“你们这么为他拼命,他对你们好一点也是应该的。”
张允真点评道:“好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帮你的朋友穿一下病号服。”
张允真把一套宽松的棉布衣服丢给影七。
自已迅速到一旁洗手,然后瘫坐在一边的椅子里喘口气。
接着他默默观察影七那个小屁孩。
只见影七笨手笨脚的抬起昏迷中的影九上半身,然后把衣服从下方塞过去,接着又手忙脚乱地把人放平,结果完全压到了那衣服,导致衣服根本扯不出来,一点小事弄得整个人面红耳赤。
张允真实在看不下去了,撑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示意影七再度抬起影九。
然后自已把衣服摊平了,整理好。轻手轻脚地拿起病人的手臂塞到衣袖里。算是告一段落。
“你帮他系上衣带总没问题吧。”张允真道。
“没,没问题。”影七有点为自已的无能而害臊,频频点头。
张允真看了一眼影九半裸的上半身,好家伙,这晕倒的小子看着清清瘦瘦的,也是脱衣有肉啊!
为什么这个世界每一个男人身材都这么好。自已确实该找时间锻炼了。
然而下一秒,张太医又瘫坐回了椅子里,啊,好累,还是休息一下吧。
他喃喃道:“影九腹肌练得不错啊!”
影七乐了:“张太医喜欢腹肌?我也有啊~~”
“······”张允真:再次受到了伤害。我谢谢你们这些书中人。
穿好了衣服,又换上了裤子。“手术室”该腾空了。
张允真下了逐客令:“影七,你把影九抱到隔壁那边的休息间吧。这里一会还有别人要用。”
“好咧,谢谢张太医!!”影七放下心来,少年音轻快了起来。
轻松抱起病床上的人就走了。
张允真感叹:年轻就是好,真是使不完的牛劲啊!
下一秒,自已就因为支撑不住,在椅子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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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打了个盹醒来,就看到眼前坐着一个气场强大、身材魁梧的男人。
正是镇北侯——赵凌岳。
张允真还在想,这是什么场面。
赵凌岳身后站着的小卫兵就开口道:“大夫们说整个君医司数张太医医术最好,让我们将军来手术室找您。结果您在打盹,将军让我不要吵醒你。”
“啊,抱歉抱歉,让赵将军久等了。”张允真麻溜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做了一个揖。
然后迅速地戴上了自制口罩,又倒了些酒精给自已双手消毒。
走到赵凌岳身边问到:“将军是受外伤了?”
“嗯。”赵凌岳散漫的抬眼看了一眼这个医生奇怪的装扮,点了点头。
“烦请将军将甲胄和衣服脱去。”张允真道。
小卫兵连忙帮赵凌岳脱去沉重的甲胄。
这时,张允真才看清楚,赵凌岳伤在了左臂上。
鲜血印在黑色的衣服上,不仔细看看不太出来,要不是袖子的衣服被划破了口子,完全看不出来这人大臂上挨了一刀。
不知为何,张允真想起来在某本书上看到过的话:有些人穿黑色衣服,是为了让别人看不出来自已流了血。
再加上这赵凌岳居然没有叫醒打盹的自已,顿时对他肃然起敬。
“将军,请将衣服也一并脱去。”
赵凌岳艰难抬起手臂,小卫兵连忙上前给他把衣服也脱掉了。
很快,镇北侯赵凌岳就像被剥了壳的粽子,光着个上半身坐在张允真的面前。
与方才的影九的少年感截然不同,这时一具成年男子的身体,健康的小麦色,结实的肌肉块块分明,是明显的习武之人的体型。
张允真眉头跳了一下,哇哦,身材真有料。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前胸后背上长着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伤疤。
都是战斗过的勋章啊!不愧是镇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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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允真觉得自已最大的变化就是:变弯前患者在自已眼里脱衣后都是大体老师,变弯后看男士们那叫一个帅的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