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议事厅内。
萧彻终于等来了从东北赶来支援的骠骑将军孙天策。
孙将军带来的还有一万轻骑兵,以及一千车粮草。
果不出萧彻所料,只要晋王点头,他就能完好无损地将人马粮草送来西北。
谢渊的影响力当真是恐怖如斯。
但不可否认,谢家,跟他早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关键时刻,亲爹不如表舅。
这一次支援,谢渊等于明摆着跟朝廷对着干。同时也把孙天策这枚棋子推向了萧彻。
这对无比艰难的西北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萧彻和赵凌岳欣喜若狂。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拜见赵将军。”
孙天策年岁比赵凌岳稍长,一身威武的甲胄,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长着一张忠厚国字脸,一脸络腮胡。
萧彻连忙起身相迎:“孙将军真乃天降神兵,萧彻喜不自禁。”
孙天策连忙回道:“本将受晋王所托,前来支援西北。日夜兼程,不敢耽误。”
“这一路风雪兼程,孙将军辛苦了。等打败临沙狗贼,班师回朝后,萧彻定不忘孙将军大恩。”
“太子殿下言重了。捍卫大雍国土和百姓本就是军人职责所在;再加上晋王乃是我救命恩人及授业恩师,他之所托,不敢有误。
且恕在下直言,皇上这次是真糊涂了。西北九城连失四城,岂有谈和的道理?临沙部何其贪婪,与他们谈和能有什么好下场??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大后天就能打到盛京皇城根儿下去了。当真是荒谬!!”
这孙天策果然是个直率之人,有话他是真敢说。
他这一番言论虽然大胆,但是说的确实是一针见血。
临沙的贪婪无耻难道萧钧泽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
但是他按兵不动,分明就是想借刀杀人。
这其中有几分萧衍的功劳,又有几分是萧钧泽自已的意思,就不清楚了。
只不过他们父子俩才是一条心,萧彻已经看了个清楚明白。
赵凌岳沉痛道:“皇上此举,真是寒了西北将士的心啊。孙兄前来助阵,我赵某人感激不尽。”
孙天策拍了拍赵凌岳的肩膀:“害,说那干啥!况孙某对西北战况早有耳闻,在东北急的直跳脚,只苦于没有调令不敢妄动。
幸得晋王指令,马上连夜奔过来了。兄弟你放心,我们合计合计,必定把临沙狗贼杀个片甲不留!”
赵凌岳与孙天策以前也算是军中旧识,不过后来,孙天策被调到东北,而赵凌岳一直守在西北。
接风洗尘,安顿将士之后。
三人开始马不停蹄地讨论接下来的战术。
赵凌岳分析道:“博拉昆弥很强,他凭一已之力统一了临沙十二部落,让一盘散沙的临沙各部正式成为一个整体。
并且用两年的时间训练出了一支所向披靡的临沙军队。
他们有擅长偷袭的沙鼠队,擅长进攻的沙狼骑兵队,以及擅长侦查的沙鹰部队。
临沙军尤其擅长奇袭,偷鸡摸狗,趁火打劫,令人措手不及;正面战场上,打法也十分下流无耻,令人防不胜防。”
萧彻补充道:“博拉昆弥的出现仿佛横空出世一般,本宫总觉得他背后有高人指点。他运筹帷幄的全局观和战略感完全不像一个北方蛮夷之人。”
赵凌岳和孙天策闻言都望向了萧彻。
忽然觉得脊背发凉,如果真有高人指点,那究竟是三皇子一系,还是皇帝?或者是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
不管是谁,都令人心惊胆寒。
“上一次,我军连失康城、汶城两座城池。都是因为临沙突然发动夜袭,兵乏马困之际,攻我方于不备。”赵凌岳咬牙切齿。
“听你们这么一说,这临沙狗贼既然如此不做人,那就不要怪我大雍不义啊。”
孙天策痞痞地笑道:“不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三个人竟然异口同声。
说完,三人相视一笑,有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惺惺相惜之感。
军人之间的情谊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临沙乃是游牧民族,他们一向居住在毛毡帐篷里,连座像样的城池都没有。这康城、汶城虽被他们占了,但依我看,他们却未必守得住。”萧彻道:
“康城、汶城的建筑形制和城墙守备要点,无人能比赵将军更熟悉。”
“那是自然,城防图末将也让两城太守带出来了。只可惜苦了一批来不及逃出城的百姓。
据探子报,因为康城比汶城富庶,临沙内部两边军队正因为分赃不均而产生龃龉,汶城的临沙首领对康城那边意见很大。”
赵凌岳道:
“此刻,想必临沙军队正在两座城池里烧杀抢掠,得意忘形。”
萧彻沉思片刻后说道:
“既如此,明晚子时,由赵将军领一队兵马奇袭汶城,康城临沙兵忙于收割,必定坐视不理。
孙将军则先研究透康城城防图,带小队人马于康城外埋伏。
待汶城收复,信号一放,孙将军立刻派人潜入康城,城门大开,此时,赵将军再驰援康城,里应外合,二位将军密切配合,将康城一举收回。本宫则领一队轻骑兵,见机行事,两边增援,确保万全。”
“太子殿下好谋略。”赵凌岳赞叹:“孙将军潜入西北,无人知晓。临沙狗贼定然想不到,我方可以有兵力同时埋伏两城。明日定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我看能成。”孙天策听罢也点头称是。
“今夜,孙将军先休整好。万事明日再议。传令下去,西北军全线休整。但夜袭一事,暂且按住不表。”
萧彻最后下了定论。
千里奔袭一场,就是铁打的身体也需要休息。
当下便给孙天策和东北轻骑兵安排了最高规格的住所。
—————————————
散了会,已到子夜。
萧彻等不及洗澡换衣服,先溜达去了张允真下榻的房间。
轻手轻脚打开房门。屋内一片安静。但床边燃了一星烛火。
张允真怕黑,习惯性的留一点光。
萧彻摸到床边,坐到了张允真身边。就着昏黄烛火,盯着熟睡的人看。
想是真的太累了,张允真睡得极深沉,呼吸平稳,侧颜可爱。
看不够。
萧彻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张允真微微皱了皱眉。
萧彻勾唇笑了一下,然后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到底还是舍不得吵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