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的地下室里,竟然也有一间完整的起居室。
周静川直接将怀里的人往一张床上一放。
要不是顾及这女人身上还有伤,他真的会直接扔过去。
“静川哥哥!这床上有股霉味儿!”周紫嫣娇嗔道。
“死都不怕,你怕什么霉味儿?”周静川的语气冷的能冻死人,眼神更是像是要杀人。
周紫嫣害怕地往里缩了缩。
“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周静川开始逼问。
“我,不敢说。”周紫嫣眼神闪烁。
“你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你这条小命都是我捡回来的,还想瞒着我什么?”
周静川表情严肃的时候真的怪吓人的。
“明明是漂亮张太医给我救回来的·······”周紫嫣嚅嗫道。
得,过河拆桥、见异思迁的厉害。
合着以前跟狗皮膏药似的粘着自已是因为没见过长得更好看的。
周静川瞪着她。周紫嫣终于肯老老实实跟他交代了。
“家主派我进宫,一个目的是为了敲打你;第二个则是要刺杀皇帝。”
“我差点就成功了!!那色批狗皇帝再度召我侍寝,我见躲不成了,干脆服了你给我的假死药。结果那个药效发挥的挺快,导致我有点乏力,不然我肯定一匕首刺穿皇帝的心脏了~~”
“你还骄傲上了?你到底长了几个胆子周紫嫣?”
周静川不敢想象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敢行刺皇帝。
不过她服了假死药,那个药效发作会让血液流动都变慢,这个可能是她身受重伤都没死的原因。
“没办法啦,我生来就是周家的棋子,一来不能辜负家主的栽培,二来也不想给你添麻烦。我本来就没想过能活着出宫的。”周紫嫣边说边看周静川脸色。
“所以,那个人的目的竟然是大雍皇帝,莫非他还想当皇帝不成??”
周静川细思极恐。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周家不断地扩张势力,明面上商号遍布整个大雍,甚至把生意做到了周边几国;暗地里,那个人一直培养着一支规模庞大的私兵力量,甚至还有自已的军备生产能力。
每年周家异常庄严隆重的祭祖仪式,从小对他极为严苛到几近变态的培养方式,还有那个人一贯以来高高在上的姿态和作风。
都指向着同一件事情——他想造反,想要改朝换代,或者说——复辟。
小时候他曾隐约听起族内的老人提起过“前朝遗孤”的事情。这些秘密对他讳莫如深。但是现在已经全部水落石出了。
行刺皇帝是第一个直接行动,那么后面,那个人会如何布局?
萧彻和萧衍之间的斗争是否有他的参与?乃至于突然异军突起的临沙军队,沙漠狼王是否跟他有关?
周静川意识到,他必须快速回去,必须要尽快入局。
“七日后,养好伤,我送你出盛京。”
“可是,我想跟你待在一起嘛静川哥哥~~”周紫嫣试图撒娇。
“闭嘴!”周静川怒喝。
七日后,一辆毫不起眼的运送药材的马车进了太医院,又平静无波的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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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最近也再度繁忙了起来。
谢景行带着李望专门伺候重伤的皇上。
多亏了张问的外科手术培训,除了做不到完全无菌环境,太医院核心成员几乎都掌握了接近现代科学的外科手术技术。而且在麻醉剂的研制和改良上取得了重大突破,天才药剂师周闻功不可没。
很快,皇帝萧钧泽脱离了生命危险。
而另一个事情也逐渐走漏了风声——
西北军早就不敌临沙狼王,连失四城之后退守金城。而朝廷却不知何故迟迟没有派出援军。
朝堂上吵作一团。
一派频频上疏请求朝廷出兵支援西北,誓要与临沙国死战到底。
而另一派则表示反对,认为此前已经派出了三万北大营精兵,且损失惨重,西北不宜再战,主张早日与临沙谈和。
于是,明面上也不再是太子派系与三皇子派系之争,而演变成了主战派和主和派的论战。
只是这一通吵下来,皇帝迟迟不下定论。
再加上南方洪涝严重,三皇子主张先赈灾为上。皇帝倒是夸赞三皇子体恤黎民百姓,应允了。
紧接着皇帝又突然遇刺。
总之,大雍朝堂上是一天没太平过。
反倒是只对西北下了一纸通牒要求休战谈和。
且再也不论派兵支援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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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允真是再次遇到长宁郡主的时候,确认了这个信息。
“敢问长宁郡主,可有太子殿下的消息?”张允真十分不计前嫌地鞠躬行礼。
谢灵溪一副傲慢姿态,睥睨着这个不起眼的小太医,嘲弄的语气说道:“哟~就你也配打听太子殿下的消息?”
“也是,就说我太子哥哥怎么会把你放在眼里?他的消息你自然是不知道的。西北军现在屡战屡败,彻哥哥跟镇北侯正在拼死抗战呢。皇帝伯伯又身受重伤,对西北不闻不问。要不是我爹·····”
谢灵溪忽然意识到自已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住嘴,恶狠狠瞪了张允真一眼:
“关你什么事?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你就早点收起你那点腌臜心思,别挂念我太子哥哥了吧!等他从西北回来,便要与我成亲了!!”
张允真脑子嗡嗡的,完全没有听到最后几句话,只停留在了“拼死抗战”几个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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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张允真便收拾了行李,与谢景行辞行。
“什么?你要去西北?”谢景行不敢置信。
“是,师父。”张允真语气坚决。
“太医院医官,无故不得擅自离京。况且现在的局势扑朔迷离,皇上对西北的态度尚不明确。你一介小小太医妄自行动,真是好大的胆子!”谢景行气得不轻。
“师父,太子殿下与我······交情匪浅。西北有难,张问向您告假一段时日。我,必须得去西北。”
张允真表情坚决。在谢景行的认知里,他这个徒弟还从未如此倔强过。
三个师兄弟也是被惊到了。
罗切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小师兄,你这也太离经叛道了吧,厉害!”
李望责备道:“你这一走,会给师父造成多大的麻烦你想过没有?”
周闻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张允真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是谢景行是皇帝的御用太医,影响力和能力他还是有数的,帮他搞定几个月假期应该问题不大。反正此行,他心意已决,谁也留不住他。
“师父,各位师兄弟,张问暂别太医院,师父就交给各位照顾了。”
于是又向谢景行拜了三拜:“徒儿不孝,还望师父担待,等我去西北见了太子,确认他平安无事,张问再回来履职。”
下午,打包好了医用装备,直接上西市买了一匹马,就打算骑着马走了。
刚出皇城门,后面哒哒的马蹄声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