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的情绪永远都是直接写在脸上的。
就比如现在，肉眼可见的表情垮了下来。
垂着的眼皮也看得出来情绪失落。
“真的要，扣钱啊。”
小笨蛋哼哼唧唧地想着。
早知道工作里有这个需求。
他就去找个教学视频，学一百遍了！
“牧牧如果不想的话，可以用其他方式弥补的。”
小笨蛋瞬间眼睛一亮：“真的吗？”
眸底全是期待。
裴言澈在自已的侧脸上点了点，轻声道：“你亲我一下，这个惩罚就可以抵消了。”
小笨蛋第一反应就是想去尝试。
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摇了摇头。
“不可以这样哒。”
“是舅舅跟你说不可以的？”
小笨蛋立马点头：“亲亲，是不可以。”
手上还做了一个达咩的动作。
“那他说不可以亲哪里？”
“嘴巴……还有，这里，这里……”
他的手快速在胸前指了指，他似乎也知道这些地方有些羞耻。
当然，更羞耻的地方，他还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那这里是不是嘴巴？”
小笨蛋抬眸看向对方的脸，犹豫着点头。
“既然不是你说的地方，是不是就可以亲亲？”
“唔……好像是这样的？”
小笨蛋按照他的逻辑走，自已也给绕了进去。
“嗯？”
裴言澈在脸上轻轻点了几下，示意他赶紧动作。
小笨蛋眼睛快速在周围扫了一圈。
发觉没人看他们之后，这才踮脚在脸上啄了一口。
“亲完，就不能扣，牧牧的钱了哦。”
“行，不扣你的。”
裴言澈把领带解开，自已重新再系一次。
小笨蛋有点想偷师学艺的意思，一直盯着他手上的动作。
系领带这种事情，一旦熟练了，动作就是一气呵成的。
手指和带子几乎融为一体，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领带就成功系好了。
板板正正地贴在衬衫上。
“再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小笨蛋朝他哼了一声。
心里想着，自已也会想办法学会的。
“哪有人送人上班，不送到门口的？”
“司机叔叔都在，门口等你了，又不远。”
小笨蛋不知道哪来的情绪，板着个小脸，扭头就走。
裴言澈有些忍俊不禁。
他再稍微整理一下自已的衣服，便决定出门。
中途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小笨蛋果真没有追出来送他。
啧，还真是铁石心肠。
等车子开始启动，不小心往二楼落地窗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才发现，上面有颗毛茸茸的脑袋，掩耳盗铃似的趴在上面偷看呢。
裴言澈掏出手机，偷偷拍了几张照片。
想分享的时候，想起来江牧的手机并不是智能款。
“林随，一会儿帮我去买部手机，程序调到最简单，适合特殊人群使用。”
林随一听就知道是要给江牧准备的。
所以在买手机的时候，也特意根据江牧的情况，和设计师交代了些事情。
裴言澈上午开了个会，同时处理了一些事情。
午饭是在公司食堂解决的。
食堂的饭菜味道一般。
他吃得也不多。
但他属于那种工作狂属性，懒得浪费时间出去找馆子，干脆就在食堂凑活。
……
这会儿，家里，小笨蛋正苦心钻研领带的系法。
“我现在教的这一种是比较常用的……先这样……”
张叔特意把速度放慢。
为得就是让江牧能看清楚。
江牧满脸都是求知若渴。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对方一个动作，他一个动作。
可就这么一步一步走下来。
张叔的就很标准，他的就是四不像。
到底还是受到了智力缺陷的影响。
他学东西特别慢。
看着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成品，江牧一脸窘迫。
张叔好脾气道：“没事，我们再来一次。”
对江牧这样的特殊人群，必须得有足够的耐心。
要是脾气不好，很容易爆粗口的。
第九次，第十次。
江牧依旧处理得乱七八糟。
张叔忽然有股气顺不上来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去辅导自已冥顽不化的孙子，结果用尽全力，对方居然连十以内的加减都做不对。
“不行，我得喝杯茶，缓缓。”
江牧隐隐感觉到，张叔是因为自已做不好的缘故。
宋姨给他做了果切。
江牧吃的心不在焉。
“牧牧拍下来，自已可以学的。”
他想起来，早上在健身室，里面就有设备可以专门录像。
播放的时候屏幕很大，几乎和人等身。
这样的话，张叔的动作可以暴露在镜头下。
他跟着学，一次不够就两次。
“你真的要在这里学吗？”
江牧点头，指着屏幕，笑着说：“看得很清楚呀！”
他虽然是天生的乐天派，又是个傻子，很多事情他都没有那么容易察觉的。
但兴许是舅舅出事后那段经历过于刻骨铭心，他自已也变得敏感了起来。
旁人因为他而导致的不好情绪，也变得容易捕捉起来。
心跳加快，呼吸变得急促。
那种不安的感觉疯狂在身体里叫嚣。
“张叔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没关系哒，张叔可以去，忙其他事情。牧牧乖乖的，不会乱跑，也不会乱动，东西哒……”
江牧有两个优点特别显著。
第一是听话。
第二就是言出必行。
小笨蛋总是说到做到。
“你要是学不会，记得来叫我。”
“嗯嗯。”
江牧乖乖点头。
张叔这才出去。
屏幕上开始循环播放张叔的教学视频。
江牧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有时候因为实在做不好，他会烦躁地抓头发，甚至是敲自已脑袋。
“牧牧好笨，怎么学，都学不会。”
他是意识到自已的愚钝的。
平时总是反驳别人对自已傻子的称呼，或许只是出于一种心理安慰和自我催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