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将军闻言,身形猛地一颤,他抬头望向皇上,眼中满是惊讶与慌乱。“哪个冷夫人?”他下意识地问道,试图以此来掩饰自已的心虚。
赵成宇冷笑一声,目光更加锐利:“装傻是吧?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罪责吗?你该不会还自认为是我的岳父,在私底下笑话我吧?”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马将军的心头炸响。他顿时明白,自已的秘密已经彻底暴露,再也无法隐瞒。他连忙跪拜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声音颤抖着说:“皇上明鉴,微臣当年确实年轻糊涂,以为文官胆小怕事,好欺负,又贪恋冷夫人的美色,一时冲动之下才做下了这等错事。微臣知罪,请皇上开恩!”
赵成宇听着马将军的认罪之词,心中五味杂陈。他既愤怒于马将军的背叛与无礼,又同情于冷夫人母女的遭遇。他深知,此事一旦曝光,不仅会对皇家颜面造成重大损害,更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影响到整个朝局的稳定。
然而,作为一国之君,他必须做出决断。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已的情绪,然后缓缓开口:“马将军,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国法无情,你犯下的错误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过,念在你多年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老实回答我的话。”
马将军闻言,心中感激涕零,连忙磕头谢恩:“谢皇上不杀之恩!微臣定当铭记皇上的教诲,忠心耿耿,誓死报效国家!”
赵成宇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既有着对军纪严明的坚持,又夹杂着一丝对人性弱点的无奈与理解。他缓步绕着马将军走了一圈,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几分劝诫:“马将军,我深知战场之上你英勇无畏,屡建奇功,是国家的栋梁之才。然而,这朝堂与军营之外,个人的品行操守同样重要,它不仅关乎你的名声,更影响到整个军队的声誉。”
赵成宇继续说道,语气稍缓,“这世间男子,谁不渴望得到异性的青睐?但关键在于,你如何把握这份‘缘’。你给予她们钱财,或许能换来一时的欢愉,却难保长久的安宁。那些孩子,他们无辜地降生于世,却因你的私欲而生活在不确定之中,这是何等的残忍?”
马将军低头不语,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轻佻逐渐转为沉思。
“赵大人,”马将军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诚恳,“您的话如当头棒喝,让我幡然醒悟。我确实未曾想过,我的一时放纵会给他人带来如此深远的伤害。关于那些乡下的寡妇和孩子,我……我有一直养着她们的。”
赵成宇闻言,神色稍缓,他点了点头:“你为何不可以将那些寡妇及其子女接至府中,给予她们正式的妾室或家眷身份,确保他们的生活得以安定,却多年也没有这么做呢?你至今都四十多岁也没有义亲,家中无主母,后院无美人。”
“此外,”赵成宇补充道,“作为将军,你的行为举止更应成为士兵们的楷模。在战场上,你是他们信赖的领袖,他们日日与你在一起难道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还怎么做士兵们的楷模?带着他们到处去找寡妇吗?”
马将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他重重地向赵成宇磕了一个头,说:“陛下,您或许觉得我这般行径不合礼数,但请容我细说。我马某人,一介武夫,半生戎马,于儿女情长上本就不甚精通。那日,偶然间得见冷夫人携双胞女出行,那画面温馨而美好,我心中便知,那两个孩子与我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血脉联系。然而,世事弄人,我身为将领,常年在外征战,能给予她们的,唯有远望与默默守护。”
“提及娶妻纳妾,我心中确有顾虑。这世道对女子尤为严苛,更何况是皇室与将门之后。我回京的机会不多,凡是能碰上冷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出门,我都会远远的去看。往年是我常年在军中,不着急义亲,后来我发现那两个孩子已经有我的腰这么高了。我就知道了大女儿冷琳依与陛下的婚约,我便更不想着娶女人了。后来有几个寡妇非要给我生孩子,我也不想给她们名分,就是怕这些大字不识的女人养出来的孩子上不得台面。”
说到这里,马将军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名声,我虽是个粗人,但也懂得‘人言可畏’的道理。冷家与我的事,难得瞒得很好,若再添风波,不仅两个孩子会受到伤害,连冷夫人也会因此蒙羞。我虽无法给她们母女三人一个完整的家,但至少可以保她们一世安宁,不受外界侵扰。”
赵成宇闻言,脸色由冷转缓,他轻叹一声,道:“马将军,我是不是还要谢谢您这个背后的岳父帮我想得那么周到?”
马将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希望,他躬身行礼,沉声道:“陛下教训得是,是臣愚昧了。后来冷琳依被领国太子带走的时候我还让人追了过去。只是手下的人说冷琳依是自愿走的,我便没让他们跟出国。冷琳双进了皇宫我也就没有办法打听了。”
赵成宇悠然地坐定,二郎腿轻轻晃动,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前方,似乎在权衡着每一个字的重量。此时,御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太子吃好饭回来了,向皇上与马将军恭敬行礼。皇上微笑着点头,示意他回自已的座位。
赵成宇轻咳一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他目光转向马将军,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决:“马将军,边疆虽需良将镇守,但京城亦需铁腕守护。我意已决,任命你为御林军二军领袖,你麾下的亲信可随你一并调至京城,另行组建精锐之师,守护皇城安宁。”
马将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被坚定所取代。他深知这是皇恩浩荡,亦是信任之托,没有丝毫犹豫,双膝跪地,双手高举接过任命状,同时恭敬地交还了代表兵权的虎符与印信,随后躬身退出御书房,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而有力。
太子望着马将军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与敬佩,转而望向皇上,轻声问道:“父王,马将军乃是国家栋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您是如何让他甘愿放弃边疆重任,投身御林军的呢?”
皇上微微一笑,目光中满是赞许地看向赵成宇,示意他回答。赵成宇轻笑,目光转向太子,温和而又不失锐利:“太子,您身为未来储君,在书房有些伴读吧?若是我让你把别的皇子的亲信变成你的亲信,你有什么办法?”
太子摇摇头说:“这样的人就算拉拢到我这边,怕也是一时演戏而已,儿臣没有办法。”
赵成宇继续说道:“人心复杂,却也简单。无论何人,皆逃不过情与权的束缚。您是太子,您的威望与地位,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力量。要想让他人的亲信变为已用,关键在于两点:一是情感联结,二是利益共享。情感上,您需展现出足够的关怀与信任, 并且找到他们想要却要不到的东西掌握到自已的手上;利益上,则要给予他们足够的晋升空间与权力,让他们看到追随您的价值所在。”
“至于您所担忧的忠心问题,”赵成宇话锋一转,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这世间,真正的忠心本就稀缺,更多的是相互利用与平衡。只要您能让他们的利益与您的目标紧密相连,那么,所谓的忠心,自然就会水到渠成。”
太子轻轻搔了搔头,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忧虑与不解,他望向皇上,声音中带着几分忐忑:“父王,母后此去丰国,路途遥远且危机四伏,我真的担心……她会不会就此回不来了?”
赵成宇闻言,目光温柔地落在太子身上,仿佛能洞察他内心的每一个细微波动。他缓缓踱步至太子身旁,以一种近乎于朋友的姿态,凝视着太子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你也在为此事忧虑吗?我的孩子,你长大了,开始懂得关心家人,这是好事。”
太子轻轻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但那份担忧与不安已经写满了他的脸庞。赵成宇见状,心中既感欣慰又有一丝酸楚,他继续说道:“若是有朝一日,父王需要你出征沙场,你是否会怨恨父王让你去冒险,甚至是……送死?”
太子坚定地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父王也曾披甲上阵,英勇无双,母后至今也未归京,若真是国家需要,我身为太子,又怎能退缩?父王若命我出征,我必勇往直前,不惧生死。”
赵成宇听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自豪与期待:“你的母亲,确实将你教得很好。她,是一个为了大局甘愿牺牲自我的人。她嫁给我,并非仅仅为了个人的幸福,而是为了让我手中的军队成为守护这片土地的坚盾;她成为皇后,背负着高家的荣耀,承受着无数的压力与误解,却从未有过怨言。她生下你,更是为了赵家的未来,为了让你能继承这份基业,成为一位明君。”
“但你知道吗?只有当她披上战甲,远赴丰国,那一刻,她才是真正为了自已,为了那份深藏于心的理想与信念而战。她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已心中的正义与和平,去做那件她认为正确且必要的事情。这样的她,是何等的勇敢与自由。”
“所以,如果父王有一天需要你出征,那并非是将你推向死亡的深渊,而是赋予你一项神圣的使命——去带领你的子民,在战火中开辟出一条生路,用你的智慧和勇气,去争取属于你,也属于我们赵家的荣耀与权利。记住,你不仅是太子,更是未来的君主,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影响无数人的命运。”
太子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谢父王的教诲,儿臣定当铭记。”
赵成宇坐回龙椅,心中却泛起层层涟漪。他回想起自已穿越前的单身汉生活,与眼前的场景形成了鲜明对比。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不仅成为了皇帝,还要与一个几乎与自已一般高大的孩子讨论如此深邃的议题,这让他不禁感到一丝荒谬与奇妙。
他的目光在太子的脸上停留片刻,心中暗自思量。赵鄞擎,或者说他现在的身份,对这个孩子的关注似乎仅限于那些例行公事的宴会。这种表面的、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相处方式,让他不禁猜测,太子是否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从而在这短暂的交流中表现得异常乖巧,试图以此来赢得更多的关注或是避免可能的冲突。
但这种想法很快被赵成宇自已否定了。他意识到,无论太子是否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他都应该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真正了解这个孩子,关心他的成长,而不是仅仅停留在表面的礼仪与教导上。他开始反思,自已是否能够在未来的日子里,逐渐填补赵鄞擎留下的空缺,给予太子应有的父爱与关怀。
想到这里,赵成宇的眼神变得柔和而坚定。他看向太子,语气中充满了真诚:“太子,父王知道你一直都很优秀,也很努力。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时间相处,我会尽我所能去了解你,支持你。我希望我们能够像真正的父子一样,彼此信任,甚至很可能我会在你壮年的时候就把皇位让给你。”
赵成宇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不禁暗自思忖:“为何那些古稀的年纪的皇帝,即使坐都坐不起来,却仍然愿意坐在这个每日忙碌不堪、没有尽头的皇位上呢?”他觉得这实在令人费解,难以理解其中的原因。
太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感动所取代。他从未想过,父王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谢父王,儿臣定当不负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