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间已是五月。
五月中旬,前田宣仁收到了一条令他感慨万千的消息。那个曾令他家族崩离瓦解的罪魁祸首之一,挑起战争的另一位幕后操控者细川胜元,也已不在人世。
前田宣仁捏着那封信,怔怔地望着字里行间,心中五味杂陈。
仇敌们纷纷自已死去,他的仇恨似乎还来不及燃烧到最猛烈的时刻,就已被命运之手无声熄灭。
这种突如其来的空虚感让他无所适从,仿佛握紧的拳头打在了虚空之中。
他抬头望向三河姬所在的方向,那里如今忙碌而繁复,接连不断受伤的鬼杀队成员占据了她的大部分时间与心力。
前田宣仁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他心中隐隐猜测着,来自三河国的三河姬或许正是细川家的公主,而细川胜元或许正是她的父亲。无论是否属实,这样的消息只会徒增她的痛苦。
此时又有一只鎹鸦飞来,是来自岩胜兄的传信。
因为管辖区的变更,前田宣仁如今驻守的地方已距离他曾经看好的养老之地相当遥远,他就拜托目前成为那块区域的负责人继国岩胜帮他关注一下。
岩胜提到,他会尽力留意那个地方的动静,确保一切如常。
那个城镇,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是这个诡谲乱世中的一片净土。
镇上的人们生活安逸,恬然自得,仿佛完全脱离了外界的混乱局势。这样的祥和让他不由得想起他曾被迫学习的《桃花源记》,一个与世隔绝、充满宁静的理想乡。
前田宣仁也怀疑过那里的情况,他多次探查那个城镇,却始终找不出任何破绽或不妥之处。每次前往,迎接他的都是一如既往的安宁。
他渴望能有一日,带着三河小姐,在和平的地方共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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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国岩胜带着用丝带缠住双眼的丹羽星,缓缓向着一处城镇走去。
那天丹羽星抓住了岩胜伸出的手后,提出的第一个请求就是学习继国兄弟们所掌握的‘通透世界’。
或许,如果他早点拥有那种能力,那天就能立刻看出阿江身体的不对劲。
他表面上表现得毫不在意,但心底却始终无法释怀。明明那日他的感知一直在提醒他有异样,他却没有相信自已的直觉。
主公的调查结果显示,在距离后勤宅邸不算太远的地方曾发生过战斗。战斗的痕迹并不算激烈,从阿江的锤子砸出的深坑来看,那几乎是一场压倒性的胜利。
阿江看上去完全占据了上风,所以她并没有请求任何支援。她的血液中未检出任何毒素或血鬼术的残留,死于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随着越来越多的队员在与鬼的战斗中丧生,对阿江死因的调查最终也不了了之。
岩胜能够理解丹羽星渴望掌握‘通透世界’的迫切心情。
望着丹羽星已经可以不借助双眼,平稳行走的身影,岩胜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童年,那个时候,幼小的缘一早早察觉到母亲身体的异样,一直紧紧依偎在她的左侧。
嫉妒,愤怒,后悔,厌恶,自责...强烈的负面情绪几乎淹没了当时刚刚发现真相的岩胜。
“为什么不治疗!”他曾无数次想要质问母亲,为什么继国家可以轻易请到医师,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就选择了放弃治疗?虔诚的信仰真的能够带走病痛吗?甚至对父亲与他都选择隐瞒。
他也想过质问缘一,为什么不告诉他母亲病了。然而直到后来,他才知道,缘一以为所有人都能看见“通透世界”,以为每个人都能拥有那种直觉与感知。
虽然怒火消退了些许,但随即翻涌上来的是极致的嫉妒。
呵,以为人人都与你一样是神之子吗。岩胜心中冷笑,缘一那仿佛神祇般的天赋,根本不是凡人所能企及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又将笑意隐去。
“岩胜?你在嘲讽我吗?”丹羽星突然发问。
岩胜刚刚的一丝情绪波动被丹羽星敏锐的感知捕捉到,尤其是在他失去视觉之后,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犹如放大了数倍一般。
带着一个感知能力强的人在身边就是这点不太好...岩胜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压下了那份对缘一挥之不去的嫉妒。
“你的感知能力的确非同寻常,从一开始就能感受到我的‘通透世界’。”岩胜的语气平静的答非所问。
岩胜对此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据丹羽星所说,他也能感受到缘一的‘通透世界’。
这些日子里,丹羽星几乎一直在失去视觉的状态下进行训练,他不再依赖意识空间中的地图,而是完全依靠自身对周围环境的感知。
失去了视力后,他的其他感官如同被彻底激活般,将一切细微之物收归感知之内。
他能够很清晰的感知着世间万物,微风的流动、叶片的摇曳,微不可闻的蚂蚁爬行声,树木在轻微摇摆中发出的细微声响,远处溪流的潺潺水声…
这些在寻常人眼中毫无意义的细节,仿佛在丹羽星的感知中被放大了无数倍,成为他与世界沟通的桥梁。
这段时间里遇到的鬼,基本上都是由丹羽星斩杀的。
岩胜时不时地开启‘通透世界’,通过突如其来的攻击或预警来刺激丹羽星,迫使他在战斗中不断突破自我。
丹羽星渐渐习惯了这种训练,他逐渐抛弃了对视觉的依赖,凭借感知周围世界的细微动向,去预判敌人的行动。
他的身手变得愈发灵活,对身体的掌控也在不断提升,手中的三节棍也愈发得心应手,棍鞭与长枪,两个形态的武器变幻莫测,令鬼眼花缭乱。
尽管尚未完全踏入那种玄妙的境界,他能感受到自身的危险感知能力越来越清晰。
“勤加训练,心无旁骛,你有那个天赋,很快就能进入这个领域。”岩胜忍不住赞叹丹羽星在‘通透世界’上的惊人潜力,当初他第一次见到丹羽星时的直觉没有错。
这一天,他们又一次巡视到了前田宣仁提到过多次的那个距离大坂不远的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