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李时珍下达着逐客令，他继续翻动着《经史证类备急本草》，对照着在纸页上编著他的本草书籍。
他已经将八载时光倾注于此，但深知这不过是漫长医学探索的起点。
“你们提到的‘彼岸花’，古籍中还有‘曼陀罗花’一说。二者皆有早开夜合之性，很可能是同一种药材。”他叹息着，“药材名目混杂，着实是阻碍医学进步的桎梏。”
他笔下顿了片刻，坚定的目光中透出炽烈的信念：“我必将编著一部《本草纲目》，厘清古今药物之性，为天下苍生求得真知。”
夜色下微弱的烛光闪耀在李时珍壮志酬筹的双目，照亮他的青云之志。
“愿此书能惠泽后世，开拓医道新境。”
丹羽星知道李时珍成功了，他的记忆里，《本草纲目》这部‘东方医药巨典’，为后世药物学的发展作出重大贡献。
不过现在还在孕育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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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下，厚重的云层，掩盖着星辰与银月的光芒。他们正在前往郊外的路上，踩在细碎的枯枝残叶上，吱呀作响，却无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冷冽的风将丹羽星披散着的发丝肆意卷起，随后就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握住，细致地为他梳理。
“此次南下，”黑死牟嘴角带着笑意，“遇到一些有趣的人类。”
丹羽星莫名其妙心里一紧，眉头蹙起，“你没有大肆屠戮吧？或者将那些武艺高强的人类都杀死？”
这或许显得有些双标，他在霓虹时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来到大明却有些担忧。
虽然这个国度与他记忆中的‘故乡’全然不同，但心中有种莫名的归属感。
他不愿见到历史上璀璨的人物，因他们的介入而被抹去痕迹。
“没有，只是友好的交流。”黑死牟说道，望着丹羽星眼中的担忧，眉眼微弯，流露出一丝柔情。
未穿木屐，只穿着平底布鞋的丹羽星，身高由原本与黑死牟鼻尖齐平，降至堪堪超过他的下颌线。
黑死牟只觉得他有些可爱，心头一软，抚着那顺滑的发丝，轻轻一扯迫使丹羽星仰首，低头轻吻他的眉心。
“你对这个国度似乎格外在意。”吻毕，黑死牟指尖轻轻按压着丹羽星的发根，有点不满。
“这是我前世记忆中的故土，我不忍看到……”丹羽星微微侧头，看着笼罩在寒夜里的城市。
“我遇到的人中，有一位名为俞大猷的将领，”黑死牟刻意停顿，在丹羽星紧张的神情中，他唇角微挑，继续道，“此人武艺精湛，棍法尤为深邃，和他过招时，我竟颇有所得。”
他松开指间手感极好的发丝，从衣襟中掏出一卷书递给丹羽星，“这是他这些年所著的一部‘棍经’，或许会对你的棍与枪技有所启发。”
“《剑经》？”丹羽星面色古怪的接过，接触的瞬间，更多前世的记忆铺天盖地袭来。
这书名虽然为《剑经》，实则精研棍法与长兵器之技。
在丹羽星前世所处的时代，有种说法是‘天下功夫出少林’，俞大猷曾经将棍法传入少林僧众，而他的棍法就是在少林寺所学。
丹羽星按捺着心中的澎湃，感受到鼻尖有些酸涩，手指微抖地翻开书页。
这算是，他观摩到前世的祖师爷的真迹了！
“我很喜欢。”丹羽星仰头看向黑死牟，眼中跳动着兴奋的光芒。他有些激动的跃起，双手勾住黑死牟的脖颈，腿也环上腰间。
“那你要更加勤勉的锻炼。”黑死牟接住投怀送抱的身躯，不忘叮嘱着。
“...好。”丹羽星的回答显得有气无力，他气哼哼的用头发摩蹭着黑死牟的侧颈。
黑死牟对这点小小的抗议置若罔闻，抱着丹羽星快步走向他们临时的住处。
他脚步一顿，感受到大地轻微的晃动。
“又一次余震啊。”黑死牟略带感叹，鬼的感知比人类强太多，这细微的震动未能逃过他们的察觉。
“还没结束吗...”丹羽星也从埋在他颈间抬头。
嘉靖三十四年末，大明的关中地区爆发了一场毁灭性的地震，这场灾难造成超过83万人死亡。此后接近五年，余震都未完全停息。
那时候丹羽星与黑死牟已经抵达京城顺天府，这是他们首次经历山体倒塌，河流改道，大地翻身，村落与城池如纸片般倾塌的惨象。
行走在断壁残垣之间，这次亲身经历，让他们更深刻感受到不论是人类还是鬼，皆不过是沧海一粟。
黑死牟阖起已经变回六目的眼睛，拥紧怀中的丹羽星，力道之深仿佛要将他融入骨髓。
“下雪了。”
余震之后，厚重的乌云终于不再禁锢雨水。细密的雨线落下，又在寒风中凝结为雪花，化作初雪缓缓飘落，为大地披上一层薄薄的银纱。
“今年，又有许多人熬不过这个寒冬。”丹羽星眼眸中映着飞舞的雪花，轻叹着。
这时，一声低吼打破夜的沉寂。
黑死牟眉头微皱，六目扫向黑暗中那抹从夜色中从枯树跃下的黑影。
漆黑如午夜的黑豹，瞳孔在夜色下闪着磷光，身长超过一米，左耳尖金黄色，肌肉匀称，行动间带着猛兽特有的优雅与力量，从雪中现身。
它警觉地穿过皑皑白雪，迅速接近他们，鼻翼翕动，嗅着空气中熟悉的气息。
它停在丹羽星身旁，泛白的尾尖高高卷起，耳朵微微抖动，眼神焦急地巡视着。围着黑死牟怀里的丹羽星低声呜咽，时而踱步，时而抬起头，发出低吼，警惕地注视着黑死牟。
雪花落在豹的脊背上，给墨色染上洁白。
“啊，你来啦！”丹羽星眼里霎时闪过喜悦，挣扎着想从黑死牟怀里跳下。
这是好些年前，他们刚刚踏入大陆时，在东北救助的一只因为基因突变，全身毛色呈现黑色的远东豹。
这是在他前世濒危的物种！
她刚出生不久，就因为全身黑色的毛发在族群中显得异样，而被抛弃。
丹羽星捡到她后，亲手将这只小母豹养到一岁后放归荒野，却不曾料到成年后的她竟会找到他，这几年来偶尔伴随左右。
黑死牟的面色阴沉几分，冷光在眼底闪烁。他独自南下的这几年，难道这畜牲一直陪在丹羽星身边？
丹羽星为何从未提起？是什么缘由让这野兽显得如此亲昵？
“这畜牲……”他脑中闪过不悦，心中被一种莫名的醋意刺中，不让丹羽星逃脱他的怀抱。
丹羽星感受到黑死牟微妙的情绪变化，柔声道：“你忘记了吗？这是我们在东北救助的那只小豹。”
他的声音中带着温情，从黑死牟环抱中伸出手，轻抚着黑豹扬起的头颅，仿佛在抚慰旧友。
黑豹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满足的低鸣，鼻尖轻触丹羽星的手背，双瞳依旧警惕地盯着黑死牟。
黑死牟的双唇微微抿紧，冷哼一声，无意松手。他内心的涟漪未能完全掩饰，将丹羽星抱得更紧，像是在宣示着某种不容置疑的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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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俞大猷（1503年—1579年），是明代嘉靖年间与戚继光齐名的抗倭名将，并称为“俞龙戚虎”。亦是武术家、军事家、诗人。
著有《射法》、《剑经》、《正气堂集》等著作。曾教授少林弟子宗擎、普从棍法，对少林武术、尤其是少林棍法的发展与传承做出了突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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