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个月的时候林知意的腹部逐渐隆起,小腹突出,背部也开始疼痛,呕吐也是不断。
她暂停了工作,再继续上班怀孕的事就瞒不下去了,陈书颜也派赵管家将她接去了傅宅。
直到林知意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她都是在傅家老宅里度过。
一开始,她觉得没有什么,只不过是身体发生了变化,但时间久了,她发现心里也发生了变化。
怀孕带来的身体疼痛和不适,以及与外界的断绝来往,都显得她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她越来越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已又是在做什么。
每天呕吐的症状很是剧烈,子宫也不断增大,身体的酸痛以及下腹部像小虫子一样在蠕动。
每天的日子都是那么的乏味像看不到尽头一样。
第一个发现林知意不对劲的人是傅砚辞,他找了时卿洲来看他。
这还是时卿洲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林知意,换做平时正常情况下,他见着傅砚辞难得动心挂念的女人定要调侃一番,可是看到林知意整个人恹恹的之后,他没了心思。
一番查看下来,时卿洲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要不请精神科的医生来看看吧,我觉得她的症状有点像患上了抑郁症。”
去医院看了之后,医生给的说法是:有抑郁症的症状,但还不严重,还需要家属多陪伴,多和病人沟通才是,也要带她多出去走走。
后面的日子林知意不记得了,只依稀记得那个时候的她整天都是无精打采的,偶尔会有一个人陪着她,也会和她说说话,有时候也会带她出去走走。
这样的日子直到生下孩子来也没有好转。
来年的春天,孩子就出生了,是个男孩,林知意没能顺产,是剖腹产生下的。
傅砚辞抱着孩子给她看的时候,她也只是无神地望了一眼,没有任何感情。
直到坐月子快要结束的时候,陈书颜来找她。
她递给她一张卡,平静道:“这里面有四千万,待你做好月子后就离开嘉月市吧,这个孩子我会抚养长大的,你放心。你之前一直想去美国进修,美国那边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你如果放心不下你的父亲可以将他一起接去,到了美国自会有人来接应你们。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是正确的。”
林知意眼神空洞地看了眼她手里的卡,接下说了声:“好”。
陈书颜愕然,她以为林知意会跟她争执一番的,没想到她那么爽快地答应了。
罢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林知意出月子的那天,傅砚辞抱着孩子过来看她。
“走之前给孩子取个名吧。”
他知道了陈书颜让她去美国的消息,他不打算挽留她。
林知意无神地眼睛忽然闪烁了一下,这还是那么久以来,傅砚辞在她眼里看到一丝光亮。
她看着他怀里的孩子,两个小眼睛神采奕奕的,不哭也不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她脱口而出:“叫璟奕吧,小名一一。”
唯一的一。
她希望这个孩子永远珺璟光芒,神采奕奕。
......
三年后。
嘉月市,傅氏集团里。
傅砚辞在办公室签完桌上的合同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开会时间还有十分钟。
他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准备去往会议室。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秘书周闫跑过来叫住他。
他记得这个时间周闫是在和他们从美国请来的一个律师洽谈才是,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
周闫说:“傅总,从美国请来的律师非说要见你一面才肯接案子。”
傅砚辞挑眉,果断拒绝:“不见!告诉他我还有一个会议,没空。”
说着傅砚辞就往会议室走去,周闫跑上去拦下他。
“傅总,那人说了就和你聊几分钟,如果你不去见她,她就走人了。她走了倒是没什么,只是眼下这个官司很重要,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从美国请人来了啊。”
最近,傅氏集团因为和别家公司出现了买卖合同纠纷,因为对方公司拖欠货款很久,傅氏集团这边不得不起诉。
本来这个事并不急,只是其他家媒体那边知道了大做文章,加上很多人在催货,使得对傅氏集团名誉有了一定影响。
国内很多知名律师纷纷踊跃报名,傅砚辞烦了就让底下的人从国外找了个可靠有实力的来。
可没想到找到的是个架子挺大的。
眼下,如果那个律师走人,起诉推迟的话,国内的律师会看他笑话不说,那些媒体又要大做文章了。
他思量了下,对周闫说:“我去见一见这个律师,你去会议室等着。”
“好的,傅总。”见傅砚辞答应和律师见面,周闫总算松了口气。
去见这个律师的时候,傅砚辞是十分不爽的,他倒要看看是怎样的律师,架子这么大。
待他推开门,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她打电话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时,他愣了下。
转而想,是她的话,架子大就显得正常了。
林知意在周闫出去后,接到美国事务所那边的一个电话,听到推门声时她转身就看到那个英挺高大的身躯走了进来。
那张面无表情地脸上线条绷得紧紧的,一看便是平素里严肃惯了的人,只是当他看清楚林知意的长相时,很明显动作一滞。
林知意简单地交代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傅砚辞已经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林律师,还真是巧啊。你有五分钟的时间和我谈,说吧,找我什么事,”
傅砚辞眉宇间腾起的戾气让林知意心跳一顿。
三年前,她和他没有过工作上的交集,只听过传闻说他行事狠辣,杀伐果断。
如今在工作上和他碰面,又是她主动挑衅的他,林知意多少觉得是有些镇不住场面的。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她表现出来的也绝不能示弱,否则这三年来的一切就白费了。
她拉开椅子坐下,不屈不饶地说:“傅总可还记得三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对我说的话?”
傅砚辞唇微抿着,单单只是坐在那里,便给人无形的压力:“三年前我和林律师说了什么吗?”
林知意并不畏惧对方的冷漠,而是说:“三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傅总说过,如果日后我决定要回一一,你会愿意帮我。”
三年前,傅砚辞确实对林知意说了这番话,那个时候她不以为然,但是听进去了。
去美国的这三年,她在工作上节节高升,学有所成,她本以为自已不会在乎那个怀胎十月的孩子,可是她发现自已还是在乎的。
她做不到将自已的孩子拱手让人。
“是吗,我有和林律师说过这些话吗?”傅砚辞轻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林知意却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再认真不过。
傅砚辞深谙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整个人看上去锋利凛冽:“所以林律师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没错!”林知意纤长睫毛扇动着,眸光淡淡却不失锐利。
“可是林律师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傅砚辞说出的话格外森冷。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息,林知意仿佛参与了一场强大的对峙,这场对峙比平时她打的任何一场官司还严谨,说出的话都要格外小心却也不能失了气势。
“首先,我相信傅总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其次,别忘了我来这里的目的,贵公司着急起诉摆平这个案子,我相信傅总也有自已的考量吧。”
傅砚辞沉声说道:“可是现在是在生意场上,说话算话这个词没有任何参考价值,至于案子,林律师不会真以为没了你,傅氏集团找不到人了吧?”
林知意深深地呼吸,拿出最后的杀手锏:“傅总接管傅氏集团已有五年时间,而现在你的母亲就已经将百分之三的股份分给了一一,你觉得等一一长大后,你自已占的股份还有多少?傅氏集团明明是傅总一手操办壮大起来的,你忍心将公司的股份都分给一一吗?”
傅砚辞沉思,看来她是有备而来。
林知意阐明自已的来意:“我想和傅总合作,拿回一一的抚养权,这样对你我都好,不是吗?”
傅砚辞陷入沉思,林知意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找到突破口了。
可傅砚辞并不按套路出牌,不答反问:“我想先听听林律师想怎么合作?”
“让我有一个身份留在傅总身边。”
林知意要想拿回一一的抚养权只能接近傅砚辞,其实进不进入傅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一个身份。
陈书颜那边她想都不敢想,如果不接近傅砚辞她根本不能有任何机会争回抚养权。
傅砚辞将手肘撑在桌上,下巴低着纤长的手指面不改色地看着林知意:“你想要什么的身份在我身边?”
林知意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咽了咽口水说:“什么身份都可以。”
“那不如就以我的妻子的身份,如何呢?”
傅砚辞的话一说出口,林知意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被傅砚辞牵着走了?!
现在双方对峙的主导权从前面就已经无声的变成了傅砚辞。
她其实是想以一一妈妈的身份留在傅砚辞身边的,但是她怕这个身份傅砚辞不答应,所以便没有主动提出来,可是傅砚辞却让她以他妻子的身份留在她身边?!
这实在是她想不到的。
见林知意不说话,傅砚辞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林律师,还有三十秒的时间,你再不给答复我就要去开会了。”
傅砚辞还开启了倒计时计数:“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林知意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好。”
傅砚辞起身:“晚点我会让我的秘书拟一份合同,另外案子的事,林律师如果办不好,可有想过有什么后果?”
林知意笑了,信心满满:“傅总放心吧,这三年来我还没有过败诉呢,这个案子也一样只会胜不会败。”
“是吗?那我就浅浅期待一下林律师的消息了。”傅砚辞嘴角微弯,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