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媳妇昨日还特意过来跟老太太说,太医院正家林哥儿貌婉淑娴、秀外慧中,有意两家结亲,骁儿也是满意之至。
老太太自然开心,陆骁长子嫡孙一表人才,却自小因这命格没养在身前,虽性子冷清却最是孝顺,若有生之年能看着他成婚也是解了心中大事。
到底还没换庚贴下聘,不好宣扬的人尽皆知坏了人家名声,欢心难掩笑容满面。
“快都坐下,前日骁儿送来的新茶我喝着好的很。”老太太挥手示意他们坐下,都站在下面看的眼晕。
“祖母可是有什么好事?”陆思思凑上前去抱着老太太手臂讨好。
“泼皮猴子一个,偏不告诉你。”老太太故意逗他。
抬头看环儿今日头饰簇新,手上也套着镯子心中舒坦,遂即又招了二房环儿上前,一手揽一个。
两个孙女一个端庄贤惠,一个明媚开朗。
“看我孙女各个长得如花似玉,以后呀定能说个好人家相配。”
这话打趣的两人面色通红,“老太太净拿我们取笑了。”
“大哥哥还没说亲呢,老太太拿我们说事做什么。”屏儿憋红了脸,这么多哥哥姐姐面前说这事实在羞人。
陆骁闻言微怔,手放在腰间暖玉上摩挲,端了茶杯垂眼遮下眼中神情。
陆思思看他哥哥面色不辨,眉尾轻挑一脸坏笑。
众人说了会话下面的小辈都出门忙自已的事去了。
陆思思出门不过和屏儿姐姐多说了两句话回头就只看到哥哥转身的背影。
“哥哥,你等我一下。”陆思思提着裙摆急走几步跟上。
从袖中拿出个玉瓶子在陆骁面前晃了晃。
“啧啧,这个是允哥儿给我的…你说他无缘无故给我这做什么?”
陆思思拖长音看着陆骁,满脸戏谑看好戏的样子。
陆骁闻言轻抿唇角“给你的我怎会知晓,跑我这显摆什么。”
陆思思气色瞪大眼睛“我这怎的就是显摆了!哥哥你羡慕不成?”
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白瞎了苦心一片。
“允哥儿说这个是感谢我送她伤药的回礼,我想了一日也不明白…我何时送过他伤药了?哥哥既也不知晓那便算了。”
陆思思拿着东西背过身去就要走。
陆骁想起什么似的跟了上去“咳,那个是我的。”
陆思思转身就见哥哥耳朵尖透过阳光红的透明,面无表情极力忍耐的样子,手却已经伸出等着接手。
想不到哥哥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故意逗弄他把手放在身后。
“噗嗤”一声捂嘴轻笑。
“那我就大发慈悲给了哥哥,省的哥哥夜不能寐。这里面的东西你实在不合用,我便倒了出来,给你吧。”围着他转了两圈说道。
说着便又从袖中拿出一支瓶子,两支一并放在陆骁手上。
看陆骁接过呆立着不动,傻小子似的,破天荒第一次呢!
“哥,里面是养颜的方子,你不会那个都要吧!”陆思思故作讶状。
陆骁闻言瞥他一眼“你是该好好养养。”
陆思思看他转身就走气的牙痒,我当真是不该帮你!
“公子,那边又传信来了。”午安看公子回院便迎上前。
陆骁稍一沉吟接过信件展开,武安见了便站到门外守着。
【国之将倾,内忧天灾,外患群狼,大皇子平反在即,若公子伸以援手可保百年安康。】
二皇子贪婪成性,七皇子软弱无能,其他皇子母家不显人也被养的不成气候,陆骁不在乎。
拿起火折子点燃,把信封点燃,纸火明明灭灭照在脸侧映得通红,快燃尽了才扔下。
“公子,溪风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小孩,看年龄当他儿子正好。”午安进门禀报,后半句话说的酸溜溜。
溪风进门瞥了午安一眼,身后跟着的男孩瘦弱脸色苍白。
“公子,叶家那边本是要来接叶小姐回去的,夫郎又去了信也不知写了什么,又说不接了,遂叶小姐心意。”
陆骁并也未多问只抬头示意那孩子“你儿子?”
溪风、午安也算是自小跟着他的到底是关系亲近。
溪风眼刀直射午安“回公子,这小公子说是找你的。”
“……”
“……”
午安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主子着长得也不像啊,一个桃花眼丰唇,一个丹凤眼薄唇!
“公子想想,是不是以前不小心……”话未尽意却会。
“你是不想活了。”陆骁语气淡淡,抬眼像是看死人。
“嘿嘿,说笑呢,公子怎的当真了。你怎么随便就带了人回来?”午安转了话头训斥溪风。
溪风一句话也不想跟这蠢人解释,直接拉了人走。
午安不依不饶回头又看公子神色,转身跑了。
男孩看屋中只剩他们二人,鼓足了气“我们见过的…妙书坊外。”
“我不涉任何党争,大皇子何苦。”
“父亲只说您若不愿可只照看我一人。”
“有何差别?”
“没人知道我的身份,你…陆家武将世家,现在边疆小战频繁迟早要一决胜负,若是大将军以后挂帅应战,你一家独大,若盛功高震主,若败堂堂将军府迟早落败,将军头衔可不是世袭罔替。”
男孩声音怯怯,不甚自信却也勉强硬撑着说下去,毕竟这是自已现在唯一可以争取的救命稻草。
陆骁看他一眼,勾唇轻笑“我本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虚名于我更无意义。”
“诺大的将军府,从主子到下人他们呢?若是将军战死沙场,下面百姓还会记得几年?到时候诺大的将军府便会被瓜分殆尽,依附于你府中的人他们会不在乎吗。”
男孩言辞激烈,不肯死心,但看陆骁仍无动于衷恨的牙痒。
“江山世代出豪杰,总不能把所有事一力抗之”陆骁语气淡淡。
“下面人心不齐勾结外敌,若是胡人蛮子当真破了边城,城池失守,家破人亡,妇人委身,稚儿无依!你也这般冷眼旁观吗!身在世间自然忧世事!”男孩满眼含泪,声如泣血。
“若是你当真不在乎,妙书坊的事你又何必插手,你已经得罪了二皇子,你也无路可走了!”
陆骁却像是寺里供奉的菩萨,对着下面哭声祈祷的人不与置喙,无悲无喜始终如一。
僵持良久,男孩儿都要放弃了转身步伐沉重仿佛在刀刃上艰难前行。
却听上面冷硬的男人语气无波。“溪风。”
门外进来一人,正是从外把自已带回来的人。
“你把它带回来了,今后他便跟着你练武,带他去平澜苑安顿。”
溪风转头看了一眼走到门口的男孩儿。
“你既说的要拯救苍生似的,那便靠自已努力,不要试图依靠任何人,包括我。”
陆骁这话说的冷硬,听在男孩耳里却如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获得了甘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