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从小养在寺里,只因出生时候不会哭把叶氏急得求医问药怕孩子是个哑巴,不料终南山来了一和尚断言小公子身体无碍,只是对情感漠视没有感知,养在寺里修行最好,与佛家有缘。
叶氏本是不信孩子五岁了会言语却说话甚少不哭不闹,叶氏却是真的急了。
人活一世没有喜怒哀乐还有何意思。带着丈夫抱着孩子求到寺里。
老和尚道而立之前尚有机会,说这孩子对这世间有了牵绊挂念自是会开窍的。何为牵绊无非七情六欲。
今年初陆骁加冠礼之后,叶瑾萱便开始经常宴请各家贵妇,夫郎们。以期能为儿子觅得良缘,哪想一年都快过去了也没寻得缘分。
青云县主年龄是合适可他母亲是和当今圣上的嫡亲妹妹。脾性高傲张扬教养的孩子自然也是随了她。
夫妻两人过日子一方强自然另一方就要弱。一方冷淡另一方自然要小意温柔,若两方都脾性冷硬还过什么日子。
林太医家的哥儿林恒倒是和从小随祖父学医性格沉稳,年龄相配17岁。
本朝17岁的哥儿大多都已成婚,像林恒这样的也是少见。
只要是人开朗和善想来和骁儿过日子是不错的。
叶瑾萱心想,一会见了人就定要好好相看一番。
坐在一旁的陆环看哥夫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知他在想什么。
今天摆这么大排面邀许多哥儿 姐儿自是要为侄子挑选良人的。
转头又想到自家允和,听闻哥夫堂侄今年过了府试还得了头名,年后要参加春闱。
倘若考中了也是押对宝了,今上身体不好,先下关头最是看不得下面的人站队,所以大力提携新人。
本朝没有经商之家不得科考的规则,今上身体虽然不好却是看中人才。
在位二十年改革经济 发展农业 大兴水利工程开通南北交易,日夜不辍兢兢业业以致身体不健。
“哥夫家的侄女侄子怎的没看到,听闻嘉禾长得和你有五分相似呢。”陆环问道。
“这不来了吗”叶瑾萱笑着抬手指去。
门外回廊曲折转角处走来一少年,一身黑色劲装,银冠束发面若冠玉。一眼看去那像个书生倒像个侠客。
随着少年进屋陆氏细细端详,眼神明亮几分,眸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这是你姑母,今儿你几个堂弟 堂妹都来了你可见着了?”叶氏拿起帕子给叶嘉和擦拭额角的汗。
“嘉和见过姑母,见过四妹妹了前院投壶四妹妹准头很是了得。”嘉和接过叶氏的帕子在脸上随手一抹。
“你听你姑父说今年春闱你要参加?可有把握?”陆环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侧身看着少年。
“试试便知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少年笑着回道,看着倒是把握十足。
闻言陆氏神情舒展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心里十分满意面上却不显。
武将世家出身的人大多都喜欢性格洒脱豪爽的人。
若是可以年后允和生辰便可交换定亲信物,成婚可以再等两年。
只要是这边定下了,侯爷也无计可施。
厅堂里暖意融融,转过墙角却是另一番天地。
翠玉轩沿湖而建,每间隔数十米便有一六角亭,相熟的宾客座于一处。
赵霜月和青云县主携手而来。
刘宣仪笑道“县主可算来了,省得有些人在这儿班门弄斧。”
这话虽未指明大家却也不是傻子,说的可不就是开年新晋六部郎中家的哥儿沈昭。
“中秋节霓裳坊新进的两批浮光锦都进了沈家。”旁边一小哥儿说给不知情的人听。
“谁不知道青云县主事事争先,她竟没抢到。”旁边人小声议论。
“谁说不是呢,谁让人家有钱呢。”又一人说道。
“有钱也白瞎了,他家全是哥儿姐儿一个公子都没呢。”刚说话的小哥儿酸言酸语的道。
他月钱都不如人家的一套衣服钱,父亲正四品侍郎。可耐不住家里兄弟姐妹众多,每月月钱不过二十两银。
元景初年南方水患成灾精修水利,今上当时刚登基国库亏空。下面人便打起了捐纳的主意。
沈氏一族盘踞南方来往贸易命脉,沈昭祖父便做主给儿子捐纳了个小官。如今圣上提携没有站位的官员连带着也晋升入京。
刘宣仪嫉恨沈昭,沈昭没来京之前每次贵女聚会也有他一席之地。
如今可好来了个挥金如土的沈昭,衣物首饰更是件件精巧,引得其他贵女哥儿们在身旁捧着。
刘宣仪更看沈昭不快,便生自已家也没有钱给他装门面。便想着让县主打压沈昭。
亭外鹅毛大雪飘落厅内四方小几上,三个小哥儿在斗茶。
林恒单手执杯,轻晃茶盏,先闻其香,再品其味,最后评价道:“茶气清幽,入口甘醇,当属上品,县主可要试试。”
刘宣仪见状,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是些普通的茶叶罢了,也值得你如此夸赞。”心里十分看不上林恒,趋炎附势之辈。
林恒搁下茶盏,眼含讥笑“茶无贵贱之分,只要用心品味,皆能领略其中妙处。刘小姐以为呢?”
沈昭朝林恒投去感激的一瞥,他明白林恒是在帮自已解围。
青云县主携赵霜月坐下,一旁丫头屈身将茶送到青云县主手边。
青云县主执起茶杯轻抿一口茶,又慢条斯理的将茶杯放下。细眉轻挑“这茶煎的好,回味清甜不似泉水。”
“用的是压梅雪,家母往年住在寺里收集来的,共得了这么一罐。”不等县主询问沈昭怯声道。
刘宣仪心中暗恼,本想借机打压一下沈昭,没想到县主竟然大度。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现下雪停了不如我们玩飞花令边踏雪赏梅可好。”刘宣仪眼神询问县主。
“霜月最善诗词,有她在今日你们怕要做陪衬了。”县主粲然一笑起身。
“县主说笑了,今日作诗县主可要添份彩头。”转身挽起县主,唇角一弯露出浅浅笑容。
一行人款步走出亭子,梅林雪压枝头暗香浮动。
“皑如山间雪,皎若云间月”刘宣仪先起词。
赵霜月微挑眉“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华”
一句句接下来轮到沈昭,齐齐向他看来,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京里的宴会都想再决定是否深交。
“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销”沈昭心中冷哼,真当我是小白花了。
虽是哥儿,却也是全家娇宠好生教养长大的,自幼师拜名门,若论吟诗作画自然是南方文豪辈出。
众人相顾无言面面相觑,自是知晓刘宣仪打的什么主意。
刘宣仪主意落空攥紧双手面皮通红暗暗跺脚。
刘宣仪身旁的妹妹刘宣荣轻扯姐姐衣袖轻轻摇头。回去若让母亲知道姐姐在外惹事定是要怪自已的。
“好了,宴席开始了都回去吧。”青云县主发话,贵女哥儿们都纷纷往宴客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