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回到了校园,当我搬着桌子狼狈走进原来的班级时,台下传来了一阵哄笑,那个曾经揪住我耳朵,扇我耳光的英语老师,则露出了一个嘲弄的笑容。
当我走到座位上时,只有乔琳一脸关切地和我打招呼:"狗娃,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处在尴尬场景中的我,没有回应她,她也没有在意只是随后说了一句话:"你好像晒黑了。"
在大家的嘲笑声中,乔琳关怀的话语像一阵暖风风从我的身旁吹过,虽然我没有回应,但是我的内心依旧感到很温暖。从那之后我改变了对她的看法,我不再以她有一个外国名字而对她产生偏见。因为我知道,因为这个而理由讨厌一个人是多么的幼稚。
辍学一系列的经历,使我渐渐明白了许多,我自认为自已已经成长了,我不再是从前的自已。和以前一样我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只是在课堂上我没有在睡过觉,因为我的内心无比渴望离开那个乡村,我受够了的别人的冷嘲热讽。
总而言之,我又改变了,我开始积极学习,虽然我很讨厌英语老师和数学老师。
我清楚地知道自已一直在改变,我就像一个摆钟,在深夜的墙壁上左右摇摆,直到一个深夜里,在某一时刻摆钟因为某种原因停留在一个地方,再也不动。
此后的日子,不断重复,一切是如此的相似。我在记忆里还十分清晰地留着一幕:在漆黑的夜还没有完全散去的黎明,我站在锅屋,我站在大锅边,一个人烧着锅,锅里倒着一点油,等到油热之后,我把切成片状的大馍,放进去煎。
直到把馍片煎到金黄发黑,然后才捞出来,用报纸裹住。这边便是我的早饭。
在漆黑的的天气下,我开始出门上学,到十几里之外中学。我的手里拿着大馍片,一边走一边啃,直到走到学校。
后来,我记得我上初三时,情况有所改善,那个时候的父亲因为长年在外地打工,家里经济状况有了一点好转。在早上我便可以得到一元钱去买早饭。
我常常步行到学校,在校门口有许多小吃店,那些小店都搭着大棚,里面横七竖八地放着一些陈旧的桌子,好在早餐足够便宜管饱。我像往常一样走进一家熟悉的大棚。老板是一个中年妇女,胖乎乎的,粗壮的腰上围着一个黑乎乎沾满油渍的围裙。一看到我,就问:"小伙子,吃什么?"
我像平时一样喊道:"我要四个油炸饼。"
"好的,一块钱"
"送清汤吗?"
"送的"
就这我开始找到一处空闲的位置坐下来,等到油饼和清汤端上来以后,我早已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我狼吞虎咽地撕咬着油饼,油饼里还掺杂着一些南瓜条,那种味道让我至今仍十分怀念。后来,我干脆把吃了一半的油饼浸到清汤里,然后再吃,这样油饼上就裹满了汤汁,吃起来更加地顺滑。
外面依旧是一片漆黑,一阵阵大风吹过,发出一片渗人的哀嚎声,随即大风吹得大鹏塑料发出哗哗的声音。坐在小吃店的我依旧欢快地吃着早饭。因为,那对我来说是一种难得的美味,是我在家里很少吃到的东西。
吃完早饭后,天空已经微微明亮起来,我早早地来到教室,来到校园,因为来的早校园上一片寂静,没有几个人。我走到那个水泥乒乓球台上,然后蹲在上面,我手里拿着一块碎砖块,而另一只手拿着英语书,疯狂地读着单词。我一边读一边用碎砖块在台面上上写单词。
就这样每个早晨,都是如此,那块乒乓球台上写满了英文字母,我望着这冷冰冰的台面,想起十四岁时的自已,就是坐在这里做出命运的抉择,准备辍学,那一刻的自已踌躇满志。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笑。
一个台面写满之后,我跳下去又换了一个,然后再一次蹲在那里,再一次疯狂地读着英语,再一次用手里的碎砖疯狂地书写着。我一边读一边写,每当我感到有些疲倦时候,我的脑海中刻意地回忆起英语老师的嘴脸,回忆起他轻蔑的眼神,和无情的嘲弄,那一刻我便会立刻充满力量,我咬牙切齿开始继续疯狂读,疯狂写,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我要证明一些东西,以此来回击那些嘲弄和轻蔑。
在每个深夜,我也不再早早的睡去,我疯狂地看着数学书,做着数学题目。我在床头上刻上了"耻辱"两个字,然后用红墨水倒进去,以此让这两个字更加显眼。每到床边睡觉之前,我都会看一眼这个两个字,然后便会充满力量,然后疯狂的学习。
后来,母亲在半夜起床上厕所时发现我依然坐在床上看书,便骂道:"你不要命了?快点睡觉!"
"我知道了,你睡吧"
母亲睡去后,我依然如此。
十六岁那年初三,我像中毒一样,疯狂地学习着,我心里憋着一口气,我清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只为回击村子左邻右舍那些恶毒的嘲笑,只为回击英语老师那个无情的嘲弄以及数学老师的忽视。
我把所有的仇恨埋葬心底,像个疯子 ,扑向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