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份协议算不上秘密,只是一晃十五年过去了,这件事也渐渐被人淡忘。
若非此次柔然来朝,恐怕和亲一事便就此尘封在时光的尘土之中,不了了之。
提起协议,不少年轻官员眼中满是迷茫。
这十五年来朝中新旧交替,确实有不少新晋官员并未听说此事。
这份协议对于大冀而言并非是什么光彩之事,再加上邓皇后因此事郁郁而终,冀文帝便早早下令,不准任何人提起此事。
但,不提不代表不存在。
如今柔然找上门来要求大冀履行协议,也算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了。
宴席上,朝臣们紧闭着嘴一声也不敢吭,但视线却一直在那三人之间流转。
要知道那商酌兮也不是个好惹的主,虽说是个阉人,但好歹也是五公主名义上的夫君。
眼下这柔然都找上门来,说和亲时不介意将他也一并带去柔然。
这话摆明了将商酌兮当做一个物件,一个可以随意决定生死去留的物件。
处于众人视线中心的商酌兮此刻正不紧不慢的品着茶,眼底眉梢间没有半分不悦。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陛下还没想好吗?”郁久闾隽问道,“莫非……是不愿?”
“这……”冀文帝顿了顿,含糊道,“朕没有这个意思。”
郁久闾隽一笑,“既然如此,那便挑个良辰吉日,让公主与我一同返回柔然。”
“这、这是不是有些太快了,朕认为此事还需……”
“还需什么?”郁久闾隽反问道,“陛下莫不是忘了,当初是大冀主动与柔然签订协议,而这条件也是你亲口应下的。如今再反悔,怕是难以服众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冀文帝也不好再推辞下去。他抬眸朝商酌兮望了眼,见他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心里一时更拿不定主意。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低笑。
沈若凝放下手中的茶盏,冷冷的扫了眼众人,似笑非笑道,“这事还真是有意思,我从前倒是不知我这婚事竟还能有安邦定国的奇效……”
“凝儿……”冀文帝张了张嘴,劝慰的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这协议当初是他亲口应下的,如今被人找上门来,他自是不好出尔反尔。
本以为老可汗一死,这事便能就此作罢。
谁知会变成这样……
沈若凝起身行礼,“儿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一听沈若凝身体不适,冀文帝立马关切道,“要不要紧?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沈若凝淡淡看了冀文帝一眼,眼底眉梢间只余下冷漠,“不必了,多谢父皇关心。”
说罢,沈若凝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
宫宴结束后,沈昱衡独自一人站在长廊的尽头处默默等着,直到听到脚步声靠近这才将头抬起。
看着眼前人严肃的模样,冀文帝不由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的开口道,“如果是为了凝儿的事,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沈昱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
他道,“父皇,您不觉得这一切对若凝而言太残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