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祈乐城本应该是百姓走街串巷相互道贺新年的喜乐之景,今日却换成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官差张贴告示,搜捕嫌犯赵樗,顷刻之间全城都在对赵家议论纷纷:
“听说那赵家公子犯了命案。”
“那赵樗一惯嚣张跋扈,有命案也不稀奇。”
“就是,稀奇的是官府终于要拿他了,连他赵老爷都护不住了。”
“你个讨债鬼,你是要害死你老娘啊!那赵家公子如今可是官府要拿的命犯.....”小四的娘一早出了趟门回来后就气得直接将儿子从被窝里揪出来,低声骂道,但还没骂完就被儿子拿手捂住了嘴。
“嘘,别嚷嚷!”本睡得迷迷瞪瞪的小四见老娘已得知真相,脑子也立马清醒过来,他制止老娘后向外瞅了瞅,听对门公子睡的房中没有动静这才安心劝慰老娘:“娘别担心,我家老爷会摆平的。”
“能让官府出动这么哗啦啦的大片人定然是不小的命案,这赵老爷是手眼能通天还是能上天入地?我可是听说那赵府今日都被官差围得死死的,要让官府知道这赵家公子在我家里,我们不得跟着一起被他牵累.....”
这边房中的母子在低声争论,对面紧闭的房门后,赵樗贴着门缝听得母子的对话已是面色惨白,瑟瑟发抖。
“公子,公子,起来吃点东西吧?”小四连哄带骗地安抚了老娘许久后便没再理会,转身敲响了赵樗睡的房门,但敲了半天都没有动静,小四心中隐隐不安,急忙踹门而入,可房中哪还有人影了。
“完了完了,公子这是要去哪呀?”小四看着半开的窗户心急如焚,公子丢了老爷晚些来要人可怎么办?想着连忙转身要出去寻人,可刚打开院门迎面便撞上周捕头等数名捕快。
原来小四的娘见他没注意自已,便偷偷去找了官府将赵樗给供了,可她却没想到自已的儿子也帮着赵樗沾过血,杀过人,故而当周捕头没能寻得赵樗便将小四带走时,这白发老娘可谓是追悔莫及。
赵樗跳窗逃出小四家后东躲西藏避开街上的官差,当窜进一条小巷时却见一个淡雅的倩影似在等着自已。
“儇玉姑娘,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赵樗见到儇玉自是喜极而泣,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儇玉冲赵樗淡淡笑道,转身之际眼神的杀意也跟着显现。
赵樗不及多想,跟着儇玉东串西拐来到一处看着荒废有些年头的破宅里。
“儇玉姑娘不会是要我躲在这里吧?不行,你得想办法将我送出城还得给我爹传信,我可不能被官府抓,我要被抓了那我们之间的秘密.....”赵樗对这座破宅嫌弃不已,也对儇玉的安排甚是不满,心下着急便开始有些口无遮拦了。
“赵公子是在威胁儇玉?”不等赵樗说完,儇玉一声冷笑,转身指着他们面前的一口井继续笑道:“这儿也有一口井,不过不是枯井,水深的很。”
“你...你什么意思?”见儇玉突然露出瘆人的笑意,赵樗只觉后背发凉,不自觉地向后退。
“没什么意思,儇玉只想让赵公子永远保守秘密。”
儇玉继续笑着说完,见赵樗吓得拔腿要逃便飞速上前将对方的咽喉掐住,拖至井边,此时的她浑身透着如同杀手般的冰冷。
“饶...饶命.....”赵樗起初还想奋力挣扎,可奈何儇玉手上的力道出乎意料的大,在此之前他知道儇玉身藏武功,却没想到功力这么深厚。赵樗垂死之际下身憋不住的尿将裤子打湿,渗在了雪地里,此时的他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只是用活下去的本能嘶哑地向儇玉求饶。
“平日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风流倜傥的赵公子今日却在我这个红香阁的花魁面前尿了裤子,还真是可笑。”可赵樗的求饶反倒让儇玉手上的力道加重,好看的眼眸里杀意未减还添了几分如同猎者对脚下猎物的玩味。
“扑通”
深井里的一声巨响,儇玉拿出丝帕擦拭着方才掐断赵樗咽喉的手,一双纤纤玉手既能抚琴也能杀人。
“蠢材一个也妄想凌驾在棋盘之上作棋手?”她不经意瞥见井边雪地上的尿迹露出一个蔑视的笑,随手将擦过的丝帕也扔入井中,转身离去。
赵家被周捕头派人紧紧盯着,导致赵常鹤迟迟不敢出门,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将儿子送出城。
“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四被官府的人带走了!”被派出打探消息的小厮跑回来向赵常鹤禀报。
“什么?小四被抓了?公子呢?”赵常鹤大惊,连忙问道。
“尚未有公子的消息。”
“再去打探,快去!”赵常鹤急得不行,但他又不能让小厮直接去小四的老娘家,如今赵府里的每个人都被人盯着,去了无疑是暴露自已儿子的藏身之地,可他却不知小四是被自已亲娘给送进官府的。
官衙内,被抓的小四没挨过第二道刑具便招了,招了个干干净净。
半个时辰后,知州府衙的捕快再次出动,四处抓人,一天之内原本喜庆迎新的祈乐城眨眼间便是满城风雨,百姓们也议论得沸沸扬扬。
李府书房,李行远也在等外头的风声。
“老爷,那赵樗失踪了,赵家也完了。”晚些,方管家这才面色凝重地回来禀报。
“赵家?不是只有赵樗么?”李行远一听,惊诧问道。
“昨夜赵家别院那老仆招供的只是冰山一角,赵樗身边的仆从小四今日在府衙全招了,可谓是罄竹难书啊!别院里的人命不只是九条,还有一些竟已尸骨无存了,而别院里的滔天罪行也不只是赵樗一人所犯,还有赵家的姑爷白煜及他的表兄,另外与赵樗走得近的刘家两位公子好像也有干系。官府已四处拿了人,听闻周捕头亲自去赵府带走了赵家姑爷,赵大小姐得知真相后动了胎气血流不止,最后人没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生下来。”方管家说完,长叹一声。
“这....怎么会是这样?”当听到赵婵母子一尸两命后李行远也是惊得跌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李行远原本只想惩戒赵樗,痛刺赵常鹤,从未想过伤害无辜,事件发酵到如此地步也是他不曾预料的。
“老爷也别自责了,赵家的今日说到底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因果报应,赵家大小姐再无辜终是赵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方管家见老爷面带愁容,随即开口劝慰道。
“话虽如此,但心中难安啊....”李行远起身来到窗前,抬眼望着灰蒙的上空长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