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大漠,西域风情,姑云国的皇城内光火明亮,热闹非凡,宫殿外,舞者们吹笛击鼓一边跳起了轻快热情的舞姿一边混在将士群中频频劝酒,奉命而来的将士们既要保持警惕又得顾及军规遂显得局促不安。
华丽的宫殿内,姑云国的国王携太子及众贵族正以最高的礼仪迎接西月国的三皇子颜宗。
数日前,远在木城的颜宗突然接到父皇的旨意命他西使姑云国。姑云国是一个边陲小国,虽明面上与西月国邦交友好多年,但更多的是小国对大国的依附。按惯例两国每年都会派皇室成员互为使臣促进友谊,前几年都是派二皇子颜寒出使,故而这一次的旨意颇让颜宗感到意外。
“早就听闻宗王十岁便箭术高超,百步穿杨,成为西月国赫赫威名的神箭手,十二岁跨上战马冲锋于战场之上,乃是不可多得的年轻将才,今日一见果真是颇有西月颜皇当年的英勇雄姿啊!”
高位之上,姑云国国王南荣信笑着举起手中的琉璃盏颇为欣赏地敬向颜宗,比起之前放浪形骸,满身邪气的二皇子颜寒,这位雄姿英发又谦逊有礼的颜宗让南荣信很是满意。
“信王过奖了。”颜宗一身显贵,端起酒杯回敬道。
跟随而来的阿诺和余成也依次就席于颜宗身后,阿诺对席间的政交谈笑丝毫没有兴趣,早就将全部的精力都放于面前的美食。而忠心的余成自然是时刻保持着警惕,视线不离自已的殿下片刻。
“天寒地冻,路途遥远,宗王又是第一次来我姑云国,不妨安心在这里多留些时日,好好欣赏欣赏我大漠西域的风貌。”颜宗正对面的姑云国太子南荣羽也高举酒杯,露出热情的笑容诚意相邀。
“却之不恭。”颜宗向南荣羽点了点头,执杯回敬道。
“啪啪”
酒过三巡,南荣信突然的击掌声响起,四名艳丽妖娆,面纱半遮的舞女双手击拍着挂在腰间的长鼓旋转而入,鼓曲轻快热烈,时高时低,节奏鲜明,一瞬间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住。
就在四名舞女跟随节奏快速旋转起来时,清脆的铃铛声配合着鼓曲响起,一名身着绯色袄裙,锦袖飞舞的貌美少女如回风般现身在四名舞女中间,她眼波流转,舞姿洒脱,一双雪白娇嫩的玉足在地毯上随着鼓声旋转飞快,脚环上的银铃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系在手腕上的长骊带也跟随节奏在半空飘舞。
“太厉害了,马车轮子都没她们转的快。”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西域舞,阿诺看得目瞪口呆。
颜宗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几个热情奔放的舞女,眼神却越来越冷甚至还夹杂着几分厌恶,坐在其身后的余成也面露异样。
鼓停舞毕,四名舞女盈盈退出宫殿,身着绯色袄裙的貌美少女仍留在殿内,只见她款款上前向颜宗行了一礼。
“三皇子,这是小女,凉灵。”南荣信引以为傲地笑着介绍。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凉灵公主舞姿卓然,如流风之回雪令人倾佩。”看着面前向自已献媚的貌美少女,颜宗难得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但笑眼之下是无人察觉的冰冷。
“宗王过奖了。”南荣凉灵虽然不大懂颜宗口中的诗意,但能够得到夸赞心中自是欢喜,遂羞涩地垂下头盈盈笑道。
“宗王有如此高的赞词,想必对我们西域的胡旋舞颇有研究?”太子南荣羽也随之笑问道。
“曾有幸见过,惊艳魅人,让人过目不忘。”颜宗只淡淡一笑。
一个时辰后,宴席结束,颜宗一回到使馆便将自已关于屋内。
“殿下这一路回来都闷闷不乐的,怎么了?宴席上不是挺高兴的吗?”院落里,本欲上前敲门的阿诺却被余成拦住。
“宴席上的兴致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余成望着屋内的烛火轻叹一声。
“逢场作戏.......可殿下为什么不开心呢?宴席上的葡萄酒清香可口,炙肉也好吃,还有那好看的胡旋舞.......”
“你年纪尚小,很多事情还不懂。”余成拍着阿诺的肩膀,笑着摇了摇头。
“老是说我年纪小,你们不说我怎么会懂呢?”阿诺不服气地嘟起了嘴。
“胡旋舞,殿下不喜欢甚至是厌恶。”余成的脸色突然沉下,冷愤道。
“为什么?”阿诺大惊,殿下明明用了这世间最美的诗夸赞了那位姑云国公主的舞姿,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十年前,皇上出征西域,捷战而归时还带回了一位擅长胡旋舞的西域美人,极受皇上的恩宠。”余成长舒一气平静了心情,娓娓道来。
“十年前,这与殿下有什么关系?”阿诺不解。
“当年就是因为那位西域美人的挑拨离间搅得后宫整日鸡犬不宁,也使得皇上逐渐冷落了冷妃娘娘,甚至也不再信任冷妃娘娘的医术。”余成冷冷说完,双手再次紧握成拳。
他与阿诺一样是个孤儿,自小跟着殿下一起长大,也蒙恩受到了冷妃娘娘的悉心照顾,在他的心中冷妃娘娘永远是他最敬重的人。
“原来如此......后来呢?”阿诺也难过地皱起了眉头,他虽没有亲眼见过殿下的母妃,但也时常听范师父赞叹冷妃娘娘不仅医术了得更有一颗医者仁心,故而在他心中殿下的母妃也是一位尊敬的长辈,如今听到余成所讲,也就能够明白殿下今夜的心情了。
“几年后,那位西域美人被发现竟是他国派来的奸细.......”
“什么?”
“奸细经受不起严刑拷打很快就全招了,帝王大怒发兵再次出征西域,可是....冷妃娘娘却病重了。”
“冷妃娘娘医术这么好,为什么她的病自已医不好呢?”五年前得知冷妃娘娘病逝的消息,阿诺也曾有过这样的疑惑。
“医者难自医,何况还是心病。”余成红着眼眶仰天长叹一声。
君王悔恨欲复恩,奈何痴人心死绝,誓要与之天隔,永不复见。
“那个恶毒女人真该死!从今日起,我与殿下一样也讨厌胡旋舞了。”阿诺真心替冷妃娘娘愤愤不平:“还有皇上也是色迷........”
话还没说完,已被余成一手捂住嘴:“胆子不小啊,圣上岂是你能随意妄言的?”
屋内,颜宗出神地注视着手中晶莹剔透的手链,手链上还坠着一朵小小的紫菀花。
“母妃,此刻您一定又要说我太执着于仇恨看不淡生死,更不该迁怒于无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