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城外东郊之地,偏僻冷清,人烟稀少,却有一个木城内外百姓都知晓且敬重的药庄。
“三秀药庄。”药庄门外,司瑶跟着阿诺下了马,心事重重地看着门顶上的牌匾。
“瑶姐姐,药庄的庄主三秀先生是个脾气极其古怪的老头,往后你在这里尽量躲他远远的。”阿诺一脸担忧地向司瑶叮嘱道。
他不知道昨晚殿下与瑶姐姐到底聊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要让瑶姐姐来三秀药庄,问自然是不敢直接去问殿下,范师父也不知情,就连瑶姐姐也只是沉默应对他的问题。
“三秀先生是药庄庄主,我来这里怎么能躲呢?你先回去吧,我自已进去。”司瑶大致猜到阿诺不大愿意见那位三秀先生,所以也不想让他为难。
“不要,瑶姐姐第一次来这药庄难免生疏,我已向范师父告了假先陪瑶姐姐熟悉熟悉药庄环境,不着急回去。”阿诺说完冲司瑶眨了眨眼睛,随即夺下她手中的包袱与弓箭,大步向药庄而去。
“咯吱”
此时,药庄的大门恰巧也打开半扇,一位药童模样的少年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刚想伸个懒腰冷不防被门外的两人吓到。
“阿诺公子?您这么早来药庄是有什么急事么?”少年药童见到阿诺先是一惊,后急忙迎上前关切问道。
“小路,我们找三秀先生。”三秀先生是出了名的晚起,所以阿诺问完后也没指望立马就能见着。
“这......庄主要辰时才会起床,不过大先生在药庄......”
“那先带我们去见修名先生吧。”
在来的路上,阿诺已大致向司瑶介绍了三秀药庄以及里面的三个重要人物:
三秀药庄是三秀先生当年一手建立的,庄中上下共计十人,皆是三秀先生这些年收留的孤儿。名医三秀的嫡传弟子只有两位,大弟子修名与二弟子回风,其余人只是药庄里各司其职的药童。
大弟子修名虽跟着三秀先生十年,可惜他没有医理方面的天赋与悟性所以十年了医术也只是比普通大夫强了那么一点点,但打理起药庄倒是十分擅长;而二弟子回风却洽洽是医学天才,来药庄学医仅三年,如今十五岁不到的他就已经能够独自医治病人,且在方圆百里也积攒了不少的名气。
司瑶跟着阿诺与少年药童刚进入药庄,夹杂着各种浓郁的草药味便扑鼻而来。
穿过雪白空荡的庄院,三人来到专供来访病人问诊的前厅,因药庄只在巳时与未时之间开诊,故而此时的前厅还没什么人,前厅东西两侧各有一间小厢房,从长廊绕到前厅的身后便是药堂与煎药房。
药堂的西北方向有一道暗门,从暗门再穿过一条藤蔓遮蔽的小道便是后院,全庄上下居住之所。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幽僻清雅却丝毫不张扬显阔,更多是依附于大自然之美:双层朱色楼宇环伺在外,孤亭碧湖被白雪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湖面上薄烟袅袅升起,倚湖而立的松柏在银白间点翠了几分........
“阿诺,你怎么来了?”三人刚登上二楼长廊,正迎面撞见一位端正清雅,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
“大先生,阿诺公子要见庄主。”少年药童小路急忙庄重地上前向中年男子行礼回道。
“阿诺也应该知晓,这个时辰师父他老人家尚未晨起呢,就请二位先在这茶室暖暖身子,等候片刻。”
跟随修名进入茶室,司瑶与阿诺瞬间感觉身上的寒气被暖化,舒服了许多。
“无妨无妨,我们今日有的是时间,我也不敢催促三秀先生,修名先生就不必跟我们客气。”阿诺倒是丝毫不见外,自顾坐到案桌前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笑着塞进嘴里:“嗯,这糕点太好吃了,瑶姐姐你尝尝?”
尝到美食欢喜不已,也向站在一旁的司瑶递了一块。
司瑶沉默地摇了摇头,随即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个简洁的茶室,脑海里想起了昨夜与颜宗最后的几句话:
“你还没有资格跟在本王身边,不过,本王倒是可以安排你去另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三秀药庄。”
“药庄?”
“药庄庄主三秀先生是人人敬仰的医者,他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如果你能将他的医术学到手,日后不愁谋不到一个好去处了。”
“让我学医?”
“本王身边也缺一位有能力的医者。”
“三秀先生难道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三秀先生淡泊名利,自由自在惯了,且性情古怪又不受管束,他连尚京都不愿意去又怎么可能跟随本王?”
“司瑶姑娘不必拘谨,既然是宗王举荐来的,那便是自已人。”修名温润的声音将司瑶从思绪中拉回来,看着对方一脸温和地冲着自已笑,司瑶礼貌地回了个礼后也坐到一旁。
“瑶姐姐你别紧张,这里我可熟了,以前啊我陪着殿下在药庄住了半年呢。”片刻的工夫,阿诺已将案桌上的糕点吃了个精光。
“为什么住这么久?”司瑶好奇问道。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但对于颜宗的事情她确实好奇,只有更多的了解这个人才能判断对方是否可信,毕竟到目前为止,她依然对他安排自已来药庄的理由保持怀疑,虽然她认同学医术的确是眼前不错的选择。
“因为那年殿下受了很重的伤.......”阿诺打着饱嗝,神情却突然低落。
“这也是第一次见宗王受如此重的伤,幸好有师父在。”一旁煮茶的修名斟了两杯茶水分别送到阿诺与司瑶面前,温和的面色也变得凝重。
“什么时候的事?”司瑶双手接过修名递来的热茶继续好奇问道。
“五年前殿下的母妃去世了,殿下在战前听到消息后十分悲痛,也因此在后面的一场战役中分了神,中了敌方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自已也受了重伤险些......”阿诺双眼微微泛红,双手托着下巴惆怅地说道。
“得知自已的母亲突然离世,任何人都不可能保持冷静,何况那年宗王才十八岁不到。”
司瑶沉默不语地饮下一口茶,原来宗王也经历过这样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