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潞瑶也道:“丽嫔又有喜了,这一个个的,若是都要对付,不说结果如何,烦也先烦死了。”
阮芷钧摆了摆手,接着去拿点心吃:“反正不招惹咱们就是了。”
时潞瑶望着阮芷钧,欲言又止,最后只道:“或许是看你我不爱争,便觉得把我们留下也不怕。”
阮芷钧不以为意的笑笑,然后又说起皇后:“不过皇后娘娘瞧着也不太好,皇后娘娘身子本就孱弱,生下两位公主后更是元气大伤,最近几次请安都觉得她精神不济。”
时潞瑶眉眼淡淡,平静的仿佛事不关已:“或许,这就是贤妃慌乱的原因吧。”
离太后寿辰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湘阳长公主和璃蓉长公主就已回京,熙和帝疼惜妹妹,便让她们都住在宫里。
湘阳与璃蓉见过熙和帝后,接着去了慈宁宫看望太后,最后还去了凤仪宫。
璃蓉长公主,是先帝最大的一位公主,生母是先帝的静贵妃,从小便性格傲娇,后随驸马在维州上任,现育有一子,此次入宫也带了小公子同行。
“云贵人,孟妍姿?”
孟妍姿闻声止步,回头发现是璃蓉长公主,恭敬的福了福身,问道:“公主认识我?”
璃蓉一袭亮色宫装,眉眼上扬,直接问道:“你父亲可是孟延维?”
“是。”孟妍姿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只能淡淡点了头,没有多问什么。
璃蓉直视她,语气严厉,但嘴角却勾着:“如今宫里,除皇后儿女双全外,最得势的是贤妃,最得宠的是熙妃,良妃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也有位分有皇子,而今年才入宫的,丽嫔有宠爱有身孕,你呢,半年过去了,混的好像不怎么样啊。”
孟妍姿垂着眼,一副恭顺的模样:“能入宫伺候皇上,已是我的福气,而且皇上待我也不薄,我很满足。”
闻言,璃蓉笑出了声:“不必紧张,本宫又不是外人。”
“自然,公主永远是皇家人。”
璃蓉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本宫是说,孟大人与驸马是自已人。”
孟妍姿并不了解自已父亲在朝中的明暗关系交往,所以不敢乱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璃蓉轻蔑一笑,接着前面的话题继续道:“现在有皇子的不过三人,嫡子自然动不了,熙妃的六皇子还年幼,而良妃的四皇子,说句不好听的,皇后身子不好,多少人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自然也见不得大皇子占长占嫡,所以轮不到你出手,那时,便成了四皇子为长,所以,你不如想到别人前面,先把四皇子解决了。”
言尽于此,孟妍姿也不扭捏,抬眸问道:“公主是要帮我?”
璃蓉反而不再看她,说着话欲要离开:“之后发生的事都是本宫实事求是而已,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来帮衬一说?”
孟妍姿退到一边,微微低头,笑着应道:“公主说的是。”
太后寿辰将至,两位公主也已回宫,时潞瑶日日跟着贤妃谦妃一起忙碌,阮芷钧只好自已带着六皇子在御花园闲逛。
突然,半夏指着亭子里的人,小声提醒道:“小主,湘阳长公主在那。”
阮芷钧本不想过去社交,但是恰好湘阳这时朝这边看了过来,阮芷钧无奈,只能走过去打招呼:“公主万福。”
赵怀辰也在阮芷钧的引导下,乖乖喊了一声“姑姑”。
“是怀辰吧?真乖。”湘阳有意忽视阮芷钧,却对着六皇子露出了温和的笑:“第一次见面,姑姑也没准备什么,这个玉佩送给你。”
阮芷钧并不了解湘阳的脾性,又觉得姑侄俩第一次见面送个礼物也没什么,于是说道:“公主您太客气了。辰儿,快,谢谢姑姑。”
赵怀辰笑着,清脆的应着:“谢谢姑姑。”
湘阳这才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你与辰儿是宫里最得宠的?”
阮芷钧打着官腔:“不过是传闻罢了,皇上对每个人都很好。”
湘阳突然勾起嘴角:“话说的倒挺漂亮,人也漂亮,别说皇兄了,我看着也喜欢。”
“公主很喜欢孩子?”阮芷钧发现湘阳看六皇子的眼神很温柔,与对她的疏离不同,她不信这只是因为二人的血缘关系,所以出声问道。
湘阳好看的眉眼拧着,第一时间否定了:“还好吧。”
“公主来日生下孩子,一定很漂亮。”阮芷钧这话,是真心的,因为湘阳就长得很好看,女子正值风华的年纪,可惜不知为何,她眉眼里总是透着不开心。
湘阳脱口而出:“本宫不会有孩子的。”
阮芷钧立马问道,一半八卦,一半客套:“公主是身子不好?外面的大夫医术不精,不如让宫里的太医瞧瞧,都是自家人,没人敢议论您的。”
“你喜欢皇兄吗?”湘阳看着一脸真诚的阮芷钧,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阮芷钧一怔,继而又笑着说:“当然。”
湘阳拿到主动权,继续问道:“若是你不爱皇兄,你还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吗?”
阮芷钧演的一手好戏:“也愿意,我既然入宫了,就是皇上的女人,生为妃嫔,为皇家开枝散叶乃是责任。”
湘阳还在问:“若是皇兄爱你疼你,由你做自已,哪怕你不生孩子也无人怪你呢?”
“既然他爱我疼我,那我也希望他开心。”阮芷钧好像明白了这位公主不开心以及一直没有与驸马生育孩子的原因,于是调整了语气和导向:“而且,既然我们已经在一处了,无论爱不爱,都是要走下去的,不如就接受他的爱,并且试着爱他,然后一起做那些会让两个人过得更好更开心的事。”
湘阳盯着阮芷钧,这次是真心笑了,声音也轻柔了些:“你好像猜到了?”
既然言明了,阮芷钧便说的更直接了:“您是公主,驸马或许不敢对您不好,但他对您的好向来是真心的,不然您不会如此烦恼。”
“可是,我不爱他。”湘阳看着阮芷钧,觉得比刚刚顺眼多了:“父皇赐婚的时候,我是闹过的,可是我只是个公主,我改变不了,所以我恨父皇,恨这个皇城,这辈子都不想回来。”
阮芷钧也比方才温柔了:“这些年,公主辛苦了。”
“你叫什么?”
“阮芷钧。”
湘阳笑着:“芷钧,你应该比我小,可以叫你芷儿吗?”
阮芷钧点点头:“公主喜欢叫什么都行。”
湘阳问:“你说,我可以试着爱他?”
“公主,恕我失礼,想先问你三个问题。”
“你问。”
“你能离开驸马吗?”
“不能,先帝赐婚,我离不得,他休不得。”
“驸马对你的好会让你感觉不知所措吗?”
“会,我觉得受之有愧,但又阻止不了。”
“那你想过死吗?”
“说实话,刚开始有,可是不甘心,我凭什么要死,我为什么非要死呢。”
“既然离不得,不愿死,又不想白白受驸马的好。那不如就试着对他好,做一个寻常夫妻呢?”
湘阳眨了眨眼睛,仿佛在确定什么:“我可以吗?”
阮芷钧认真说着:“驸马走了九十九步,你哪怕只走一步,只要你是回头了,是朝着他的方向,他都会很开心,那你就不会觉得受之有愧从而感到不安了。而且长此以往,说不定真的就日久生情,和和美美……”
“多谢。”湘阳打断阮芷钧,眉眼间的阴霾少了许多:“也奇怪,开解我的大有人在,可只有你的话能让我听进去。”
阮芷钧笑了笑:“或许是缘分,公主,人生在世,一定要学会接受,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怎么样都是一种收获。”
湘阳微微歪头,笑着说道:“听说你很会做吃的。”
阮芷钧点点头,试探着问道:“辰儿收了你的礼,我也没什么东西能拿的出手的,公主若不嫌弃,便去毓秀宫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湘阳眉眼弯着,应得爽朗:“好呀。”
毓秀宫。
湘阳逗着六皇子玩,阮芷钧在旁边喝茶陪着,女子嘴角勾着,看来公主是真心喜欢孩子,没想到今日还结了个善缘。
“小主。”小邵子突然进来通报,看到湘阳公主,把自已的声音放平了些才道:“良妃把璃蓉长公主的小公子推下了水,皇上和贤妃娘娘已经赶过去了。”
湘阳看向阮芷钧:“你可要去看看?”
“有皇上与贤妃做主,我去干什么,看热闹惹人嫌吗?”阮芷钧抿了口茶,反问道:“事关璃蓉长公主,你可要去瞧瞧?”
湘阳收回视线,对着六皇子一脸温柔:“不去,你不也说了,有皇兄在呢。”
这边祥和惬意,那边梨花带雨。
璃蓉抱着刚换了干净衣裳的冯轩哭诉道:“皇兄,您可要为轩儿做主啊。”
叶秀莹跪在一边,惊恐万分:“皇上明鉴,臣妾真的没有推小公子。”
璃蓉狠狠剜了一眼叶秀莹,大声问道:“我的轩儿那么小,难道他会撒谎,会自已往下跳吗?”
“够了。”赵衡蹙着眉,瞪了一眼良妃,又看向这个从小就盛气凌人的妹妹,瞬间怒火中烧。
贤妃倒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凑到熙和帝眼前:“皇上,小公子才六岁,自然是不会撒谎的,而公主与良妃从无交集,断没有理由污蔑她,所以这件事很明显,就是如公主所说,是良妃一时冲动才推了小公子,可怜小公子年幼无力摔进了水里,不过所幸,只是受凉,没有受伤。”
虽然贤妃总结的与自已所言相同,但璃蓉并不满意:“什么叫所幸只是受凉,我的轩儿才六岁,他得多害怕,万一以后留下阴影了怎么办?”
叶秀莹紧跟着说道:“皇上,臣妾也是有孩子的人,臣妾怎么可能去伤害公主的孩子呢,就算小公子言语不当,臣妾也不会与他计较的呀。”
“行了!良妃禁足咸福宫,无召不得出。四皇子即刻搬入皇子所。”赵衡不顾叶秀莹的喊冤叫屈,接着看向璃蓉:“还有你,日后好好看着你的孩子,好好教导他。”
璃蓉眼底划过一抹狡黠,但面上依然是委屈痛心的模样:“多谢皇兄为轩儿做主,臣妹一定多加管教孩子。”
连四皇子都被移出了咸福宫,众妃猜测,熙和帝大有要终生禁足良妃的意思。
临近太后寿辰,没有人拿这件事去烦皇上,甚至,她们巴不得良妃倒台,这样妃位空出来了,四皇子也得被连累。
十月里,最大的事件,就是太后寿辰。
三个妃子合力把宴会办的很好,谦妃也没作什么妖,就是她爱出风头,偏偏贤妃也不是个能容人的,二人发生了多次口角也愈发仇恨对方,倒是瑶妃安分做着自已事,日日一副看小朋友的亲和模样。
太后寿辰一过,湘阳便要离京,走之前还去毓秀宫坐了坐,逗了逗六皇子,和阮芷钧平静的聊了会天。
年底,皇后又病了,直到新年里,也没好起来。
后宫的晨昏定省都免了,但瑶妃与熙妃还是时常去凤仪宫探望,熙和帝也三天两头的去陪着。
熙和五年正月十五,熙和帝大封六宫给皇后冲喜,据说是皇后自已提议的。
贤妃晋为贵妃,熙妃晋为淑妃,瑶妃晋为德妃,怡嫔晋为怡妃,云贵人晋为云嫔,梅常在晋为梅贵人,冯常在晋为冯贵人,文常在晋为文贵人,芳答应晋为芳常在。
皇后一直病着,看起来时日不多了,后宫里暗流涌动。
反而阮芷钧愈发爱守着自已的一亩三分地,生怕存在感高了被人盯着,虽然再低调依然会被人仇视,但总归能避免一些。
她虽然得宠,六皇子又是宫里为数不多的皇子之一,但她从来没有多的心思,哪怕那个位置离她很近,她也根本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因为穿越之前,阮芷钧对这个朝代唯一的了解便是,熙和帝与皇后相敬如宾,他五十岁时皇后离世,他五十五岁时将皇位传给了他俩的嫡长子,后来的熙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