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心里有臣妾,臣妾便知足了。”阮芷钧柔柔的笑着,心里却暗想,区区贵妃而已,她想要的可是皇上的心,是压过袁氏的皇后位。
赵衡揽住阮芷钧的肩膀:“可朕总觉得亏欠了你。”
阮芷钧道:“那三郎就把这份补偿给孩子吧,若晓快要及笄了,皇上早些给她留意着好人家吧。”
赵衡笑道:“你这个养母做的,真不怕辰儿与湉儿吃醋。”
阮芷钧眉眼柔顺:“若晓这个姐姐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会待若晓好的,哪里会吃醋呢。”
不过话说回来,三公主自从到了毓秀宫,阮芷钧对她的教导与慈瑶皇贵妃不同,多了好些心思。
阮芷钧虽然被人认为与时潞瑶是一类人,都是不争不抢良善好相与之人,但其实时潞瑶是性子本就心善温和,而阮芷钧却是因为通透清醒不屑于争斗。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
赵怀辰入上书房读书的第一天,阮芷钧去接他下学。
“淑娘娘安。”赵怀麟自从与阮芷钧说了心里话之后,便愈发愿意与她亲近。
阮芷钧微微福了福身,笑着说道:“虽然已经逐渐升温了,但早晚还是很冷,大皇子要注意,千万别生病了。”
“谢淑娘娘关心。”赵怀麟羞涩的笑着,顿了顿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六弟说,今日淑娘娘会做很多好吃的等他下学,儿臣也想去,可以吗?”
阮芷钧一脸柔和,连忙应着:“当然可以啦,你若去了,你弟弟妹妹不知多开心。”
赵怀辰也赶紧去牵赵怀麟的手,十分兴奋的样子:“大哥哥,咱们走快些,三姐姐还有小妹妹等着咱们呢。”
赵怀麟点点头:“好。”
毓秀宫。
阮芷钧安排了一大桌好吃的,在其他宫里,用膳总有各种规矩,但是在这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说话也可以随便说。
赵怀麟忍不住感慨道:“还是淑娘娘这里好,虽然姨母对儿臣也好,但总是好的不自在。”
“如今,这宫里最希望你好的人就是她了,你这话可不能让她听到了,会很伤心的。”阮芷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有了计较,小孩子的感受往往是最正确的。
赵怀麟抿了抿嘴,头如捣蒜。
阮芷钧不禁笑道:“大皇子今年就十六了,咱们若晓也快及笄了,要不了多久,你们父皇就该给你们指婚了。”
赵若晓放下筷子,不好意思的看了阮芷钧一眼:“母妃说什么呢。”
“淑娘娘觉得,父皇会给儿臣指哪家的姑娘?”赵怀麟反应平平,淡定的仿佛不是什么要紧事。
阮芷钧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只道:“本宫也不知道你们遇到的那个人是谁,希望不是个会让你们讨厌的便够了。”
三月底,桃花开的极好,阮芷钧哄睡了十二公主,准备出门去赏景。
才在半道上,就被叶秀莹拦住了。
听到八卦,阮芷钧不可置信的放大了瞳孔:“你是说,芳贵人要害冯妃?”
叶秀莹压着声音,却压不住眉眼中的幸灾乐祸:“芳贵人是袁贵妃一党的,从前可没少欺辱冯妃,如今冯妃有孕,她竟然还敢动手,也不怪皇上打发她去了冷宫,这件事儿啊,未必不是受袁贵妃指使,就是不知道皇上往不往那儿去想。”
阮芷钧不在意这个,反问道:“那冯妃落水,龙胎还好吗?”
叶秀莹道:“无事,据说是因为胎像一直稳健,冯妃身边的宫人又救的及时,反正没什么事,皇上现在还在她宫里陪着呢。”
阮芷钧看着叶秀莹:“我有个想法。”
“我知道。”叶秀莹挑了挑眉,接着说道:“听说芳贵人当时哭的撕心裂肺,好像比窦娥还冤枉,可冯妃的婢女说,她家主子怎么会傻到拿与皇上的孩子去陷害一个小小贵人呢。就这样,皇上便信了。”
阮芷钧突然笑起来:“姐姐是在内涵吗?”
叶秀莹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苦笑道:
“从前璃蓉长公主就在我身上用过这法子。明明那么假,却又那么好用。”
阮芷钧收了笑:“一直蛰伏的人突然主动攻击了,还真是可怕。这冯妃,万一一举得男,又能屈能伸,要是日后与我们作对,可难办了。”
叶秀莹倒不以为意:“她一个宫女出身,能得皇上多年宠爱已是难得,莫非还想登上皇后之位,简直痴人说梦。”
阮芷钧摇摇头:“当局者迷,万一她就被蒙了心呢。”
叶秀莹笑着去挽阮芷钧的胳膊:“那她自然也比不过妹妹你。”
阮芷钧淡淡道:“可我并不想和她成为对手,无论谁胜谁败。”
叶秀莹看了阮芷钧一眼,正色道:“那就希望她是个明白人吧。”
熙和八年,十二月二十九。
毓秀宫。
文馨问:“姐姐这么晚唤嫔妾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阮芷钧按了按太阳穴,蹙眉说道:“最近不知怎么的,老是心绪不宁,吃不好睡不好的,唤太医就是让吃药,但我又不喜欢,听闻你之前给瑶姐姐和十一皇子送过安神的香囊,可否给我也做一个?”
文馨露出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恢复如常,笑着应道:“当然可以,嫔妾待会儿就去太医院,香囊里的药材都是问过太医的,效果想来是很好的。”
阮芷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立马发作,而是继续客套着:“明日除夕夜,十三皇子是继百天后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线里,你与冯妃的座位是挨着的,你多帮着照顾些。”
文馨恭顺道:“嫔妾记住了。”
第二日,阮芷钧就拿到了香囊,还没等徐玮赶来,半夏就发出疑问:“小主,这个跟慈瑶皇贵妃之前那个的味道不太一样。”
当日送熙和帝及随行嫔妃离宫时,阮芷钧曾单独与时潞瑶说过话,半夏也跟着,她懂药理,鼻子比寻常人敏感,所以阮芷钧没有半分怀疑她的话:“哪里不一样?”
半夏低下头:“小主恕罪,奴婢虽然懂一些医理,但并不精通,记不住皇贵妃香囊里所有的药材。”
阮芷钧眯了眯眼睛:“你且去查查,看看那个不一样的味道到底是哪种药材。”
晚上,参加宴会之前,阮芷钧遇到文馨,还特意问了一下:“这香囊可是和瑶姐姐的一模一样?”
文馨笑着回答:“是的,药材都是一样的,姐姐可是闻了有什么不舒服的?”
阮芷钧也勾了一下嘴唇:“没有,只是想起了瑶姐姐。”
但阮芷钧特意注意着文馨的神情,发觉她绷着半刻后,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于是更加起疑。
后来经查,阮芷钧确定了大半,文馨合谋袁氏害了时潞瑶和十一皇子,只是证据已毁,用这件事是打不了她们俩了,但来日方长。
阮芷钧也传了信出去,让母亲和家中女眷盯着袁家,虽然袁家男人都在战场,但袁家女眷可都在京中,想要找点差错,想来不难。
另外,阮芷钧又给了家中新的美食做法,毕竟想成大事,经济是基础,无论是父兄在前朝还是自已在后宫,皆有用钱之处。
而且,这生意是过了明路的,钱也大半进了国库,熙和帝重视的很,也满意的很。
正月初二。
阮芷钧带着赵若晓给慈瑶皇贵妃和十一皇子上香:“姐姐,你放心,若晓的婚事我一定好好把关,也请姐姐保佑,让我能早日手刃仇人,为你们报仇。”
二月十一。
赵衡对着阮芷钧抱怨:“那群老东西又在提醒朕后位悬空了。”
阮芷钧站在赵衡身后,轻轻替他按摩着:“后宫不宁,大家自然认为是没有皇后之故,如今位分最高的乃是袁贵妃与叶贵妃,皇上可要从她们二人中选一个?”
赵衡冷冷道:“袁氏还未成为皇后,袁家就已狂妄成这样,若是再抬举他们,朕这皇位也别想要了。”
阮芷钧眼里划过一抹厌恶,接着道:“三郎别气,还有叶贵妃呢,她为人实诚,又在皇上身边多年,若她成为继后,想来也是位宽厚的。”
赵衡摇摇头:“叶氏倒是个本分的,可芷儿真的觉得,以她的能力能带领好后宫众妃?”
阮芷钧默了默,又笑起来:“还有安妃呢,她是先皇后的妹妹,若是由她……”
“芷儿。”赵衡打断她的话:“你可想当皇后?”
阮芷钧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到赵衡面前,柔柔的笑着:“臣妾不觉得当皇后有什么好的,虽然尊贵,可也难做啊,什么规矩都要顾着,每件事情都要管着,臣妾愚钝,做不来,臣妾只想做个清闲自在的妃子,有皇上眷顾,又有儿女陪着,试问谁不羡慕我呢。”
赵衡伸手刮了下女子的鼻梁,也笑:“朕的芷儿,自是与旁人不同。”
阮芷钧做出心疼的模样:“那三郎准备立谁为继后呢?”
赵衡认真的看着阮芷钧,不答反问:“芷儿,你可想与朕生同衾死同穴?”
“三郎……”阮芷钧怔住,一时没有应话。
赵衡拉她入怀,让她侧坐在自已腿上,然后又问了一遍:“成为皇后,才可与朕生同衾死同穴,芷儿可愿?”
这一刻,阮芷钧仿佛被赵衡的深情蛊惑了,她来不及去思考要如何说才是得人喜欢的答案,她只是遵从自然反应,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眼里都是爱意:“我愿意。”
第一次,阮芷钧在赵衡这个皇帝面前没有自称“臣妾”,但赵衡高兴的要命,他连忙抱住阮芷钧,像个表白被答应了的青涩小伙子一样激动。
三月,阮芷钧的父亲升了官。
四月,阮芷钧封后的消息晓谕六宫。
虽然还未行封后大典,但圣旨一出,后妃们请安便都自觉的来了毓秀宫。
叶贵妃带着众人行礼:“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下个月才是封后大典呢,叶贵妃未免太心急了些,是怕之后没机会叫吗?”这个不和谐的戏谑声音当然来自袁贵妃,她端端的坐着,周身都充斥着幽怨气息。
叶贵妃勾了勾唇,仿佛又回到了当日跟在先皇后身边怼袁贵妃的模样: “圣旨已下,皇上的意思便很明确了,在我们心里面,册封礼自然不如皇上的心意重要,皇上都承认这个皇后了,难道你袁贵妃不愿意承认?”
袁贵妃丝毫不惧怕:“叶秀莹,你可知你今日的模样像什么?”
叶贵妃条件反射的接着话:“像什么?”
袁贵妃大笑起来:“狗仗人势啊。”
“好了,姐妹们是来恭贺本宫的,无关紧要的事便不必说了。”阮芷钧开口,打断了二人的争论。
袁贵妃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笑着问道:“敢问,本宫怀孕,算不算无关紧要的事?”
闻言,众妃脸色皆是一变,袁贵妃距离生下二公主已有十五年,如今继后刚定,她便说她怀孕了……
阮芷钧淡定的笑着:“那便恭喜袁贵妃了,可告知皇上了吗?”
袁贵妃也笑:“一早便去了。”
二人都露着笑容,但其余人明显从她们的对话中感受到了火花。
阮芷钧把先皇后当年的端庄学了个十足:“那袁贵妃可得仔细着,要平平安安为皇上生下个皇子才好。”
袁贵妃盯着她,一字一字道:“你放心,本宫一定会的。”
熙和九年,五月二十六,阮芷钧成为继后。
终于走完了所有流程,赵衡坐在床边,揽着阮芷钧的腰,温柔的问道:“累吗?”
阮芷钧将头靠过去,也柔柔的应道:“有三郎陪着,不累。”
不知是不是氛围使然,赵衡颇为感慨:“芷儿,朕最初,只觉得你与旁人不同,能给予朕一个又一个的惊喜,你说的话做的动作都与旁人不同,偏偏朕觉得很舒服很合理,后来,朕又发觉你的细腻,你的勇敢,你对朕的在意好像胜过对你自已,又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朕什么事情都会想到你,朕还想过,这个后宫若是没有你,该有多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