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澄仔细倾听着池耀说的每一句话。
她没想到,晏昭原来也是一个内心孤独、渴望温暖和关怀的破碎之人。
在某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自已好像做错了什么。
虽然她也曾将自已替嫁一事的怨气撒到晏昭头上。也曾因为这件事在他面前哭得泪流满面。
可人总归不能因这一时的困境而停滞不前。抬起头、向前看,才是人生发展的正确路线。
晏昭失去父母,与她有着类似的经历。在某些地方,她与晏昭存在着情感共鸣。
这样两个有着情感共鸣的人走到一起,不应该相互伤害,而是该应该相互帮助、相互扶持,携手共同走出困境。
她不能保证自已可以完全做到这些事。但至少日后她会擦亮双眼,尽量不让自已做出一些伤害晏昭、有损侯府名誉的错事。
脑海中思考了许久,温澄终是缓缓抬起头,低声对池耀道:“池大人说的这些话,我都明白了。”
池耀眸光闪烁,嘴角微微上扬:“夫人愿意倾听属下说这些话,属下替您与侯爷感到高兴。”
温澄笑了笑,把目光朝向酒楼大堂的方向望去。
她初到醉风楼,已过了子时。现在她估摸着也快要子时正,大堂那边依然是一副热闹喧嚣的场景。
“池大人,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还需辛苦你继续照顾好侯爷。我就先回府了。”
池耀负手向温澄行礼:“恭送夫人。”
***
六月十九,长青宫中的下人都在为高瑾慧寿宴的事宜忙活着。
长青殿的大门前,一个名为陶窦的中年男人抬起头,只见天空中飘过几朵乌云。
陶窦想,自入夏以来,上京好像很少下过雨。
他对身边的下人道:“明日就是瑾乐公主的半百寿辰了。这要是下雨,你们这些人就要遭罪咯。”
下人低着头,似乎想反驳陶窦的话。但陶窦是长青宫的内务总管,他只是一个低微的下人。因此,他也只能口是心非地附和道:“是、是,陶总管说得都对。”
陶窦将视线落回前方。他无意间瞥到一个身影。
不远处的两名宫女正在疾步行走。
“婉婉,我们走快些,不然一会陶总管看见了,我们又要遭罪……”
佩儿目视前方,低声对婉婉道。
婉婉注意到陶窦就在不远处后,整个人明显都变得慌乱许多。
“好,我、我们快走。”她结结巴巴地对佩儿道。
两人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陶窦睁大双眼。确认了那两个人的是谁后,他立刻高声对那两人道:“站住!”
婉婉和佩云被陶窦这一声吓得浑身哆嗦。她们停下脚步,却迟迟不敢回头。
不过须臾,陶窦便走到二人的身后。
二人想要走开,却又无可奈何。她们转过身,低头对陶窦问候道:“见过陶总管。”
陶窦不怀好意地盯着眼前人。视线不断在婉婉和佩儿的脸上徘徊。
他嘴边闪过一丝奸笑,对婉婉和佩儿问道:“二位都在忙些什么啊?”
佩儿胆子小,根本不敢主动回话。
婉婉胆子稍大些。她犹豫了许久,颤颤对陶窦回答道:“回陶总管,长青殿中缺少了四个花瓶,白露姐姐叫我们去偏殿把花瓶搬过来。”
陶窦向婉婉逼近一步,抬起手,把她耳边的碎发向后捋去。
“从辰时忙到现在,累不累?”
看到陶窦此举,佩儿的心在疯狂跳动。
她想带着婉婉尽快离开,但又没有勇气,只得惶恐地站在原地。
婉婉吞下一口唾沫,佯装镇定地对陶窦道:“奴婢不累,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陶窦又向婉婉逼近了一步。他顺势将手抚摸在婉婉的脸上:
“婉婉,累了就去休息。没必要委屈自已。我派人帮你把活干了,你就跟着我,我们去青池边的石凳上坐着休息一会,如何?”
面对陶窦这些逾矩的行为,婉婉虽然害怕,想要拒绝,却又不敢出声。
“陶总管,我……”
长青殿里里外外都是忙活的下人。但陶窦却不知害臊地抚摸着婉婉的脸。
看婉婉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陶窦便抓住婉婉的手腕,道:“走吧,我们去坐着休息一会。”
婉婉将自已的手往回缩,顺带向后退了半步。
“陶总管,您先放开我。”
陶窦紧抓着婉婉的手腕,不容拒绝地对婉婉道:“我是长青宫的内务总管,我准你去休息,你就放心大胆地去休息。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
一旁的佩儿看到陶窦的举动,面色越来越凝重。
“陶总管”
就在这个时候,婉婉和佩儿身后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许思蓉迈步走到婉婉和佩儿身边。她的目光向婉婉和佩儿偏去。
陶窦看到许思蓉出现在她面前,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他松开婉婉的手,嘴边的笑容淡了一分:“许姑姑,您来此处可是有事相告?”
许思蓉看到陶窦松开了婉婉的手,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望向陶窦,对他笑道:“我突然想起长青宫西南角的回廊还没有打扫。这不,我在此处正好看到了婉婉和佩儿。于是就想让她们去了。”
陶窦略显不满地抿起自已的嘴角。
他这许思蓉,仗着她在长青宫管事多年,竟然敢三番五次地阻拦他做事。
罢了。算她心眼子多。
见陶窦的态度有所转变,许思蓉便扭头对婉婉和佩儿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干活?”
婉婉和佩儿知道许思蓉是在为她们解围。两人立马点头对她应和道:“是,许姑姑。”
两人赶忙转过身,朝西南角的回廊快步走去。
陶窦心中憋着一股气。他向许思蓉瞟了一眼,不屑地拂袖离去。
望着陶窦离去的背影,许思蓉拧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她抬头向天空望去。
天上的乌云又多了几朵。难道明日真的要下雨?
婉婉和佩儿来到回廊,便去了与回廊相连的耳房中拿扫帚。
在耳房中找到扫帚后,佩儿便往耳房外走去。
婉婉却伫立在原地。
她盯着耳房中一张落满灰尘的方桌。
方桌上有一个明显的手印。这个手印显然是一个男人的手印。
婉婉有些纳闷。回廊边上的这三间耳房甚少有人来。为何会突然出现一个手印呢?
“婉婉,你怎么不走?”
佩儿看到婉婉一直在原地站着不走,感到有些奇怪。
“哦,我一时脑子不好使,我们走吧。”
因为自已还有活在身,婉婉也没再多想。她拿着手中的扫帚就向耳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