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与高邂走后,晏漪便开始着手于晏昭的亲事。
看到晏漪还在操劳,高祈便提醒道:“知夕,夜已深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在做吧。”
晏漪坐在书案前没有停下,继续忙着她的事。
“无妨,我手头上的事情快要忙完了。殿下先去就寝吧。”
高祈知道晏漪晏漪在专注着她手头上的事,所以也没过多打扰她。
明日他还要代父皇上早朝,自已就先入榻就寝了。
晏昭的亲事本就是因为苏家才匆匆定下的,所以晏漪更要在高婼向父皇开口之前就做好充分准备。
晏漪翻阅黄历,查看古书,敲定了大喜之日——三月十二。
现刚过惊蛰,距三月十二还有四十多日。她只需在这几日去向温府提亲,其余的事情待提亲之后再办。
定下大喜之日后,晏漪终于停下手中所有事务。
她对守候在侧的侍女道:“清韵,明日传信侯府,大喜之日定在三月十二。”
晏漪又思考了须臾,道:“后日是休沐日,我要去温府提亲。记得备好马车,不要太过张扬。”
清韵侍奉晏漪多年。她理解了晏漪的意思。
晏漪现在还不希望这件事情被外人知晓。等时机成熟再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
“是,太子妃。”清韵回答。
看到晏漪已停下手中的所有事务,她便道:“太子妃,今日从早晨开始您一直在忙碌,还是早些休息吧。”
晏漪用手揉了揉自已的太阳穴,头止不住地发昏。
“嗯,先伺候我去沐浴,沐浴过后再就寝。”
晏漪话落后,便立马吩咐人去为晏漪备好衣物。
浴房内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令人感到身心愉悦。
晏昭脱下衣袍,坚实的肌肉犹如雕塑般完美地镶嵌在他的身体上,每一块肌肉都线条分明,充满了阳刚之气。
他把脱下的衣袍放入一边,缓缓走入浴池中。
浴池的水波起伏不平,雾气轻盈飘渺,盘浮在浴池上方。
氤氲的白雾笼罩着晏昭,打湿了他的黑发。
晏昭的眼眸犹如一方深不见底的幽潭。
温二小姐……会是怎样的?
在血气方刚的年纪,晏昭难免不会对他未来的妻子产生遐想。
她会长什么模样?她性格如何?她会不会喜欢他呢?
这些都是未知。
但晏昭明白,儿女私情对他来说不是最重要的。
此番回京,几乎所有重要的文官武将都集聚于此。
表面看是车水马龙、繁花似锦的上京。可在晏昭看来,它亦是风起云涌、危机四伏的修罗场。
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该多好啊。他可以尽情享受上京的繁华,可以去云游四方,可以做一个逍遥自在的普通人。
可他偏偏不是。
他是晏昭,是江亭侯。他有要肩负的责任,有要背负的使命。
他要保护他的家人,保护他的朋友,要保护陪伴他、对他好的人。
身在局中,他不能畏缩回头。除了以身入局,他别无选择。
他用手捧起一滩水扑洒在他脸上。豆大的水珠便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顺流而下。
晏昭睁开眼睛,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他迈步走出浴池,披上寝衣往浴房外走去。
沐浴过后,他没再做其他的事情,草草盥洗之后便入睡了。
清晨,阳光穿过淡薄的云层照耀在大地上。
晏昭醒来后,按时用了早膳。
虽然他拥有两个月的休沐,但他还是会像往常一样,每日都会留出一段时间来练武。
练武场就挨在苍星苑旁。
练武场有一个兵器库。里面放着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今日晏昭挑了一只长矛。
这只长矛通体笔直。矛头光滑,闪烁着寒芒。
晏昭紧握矛杆中部,抬臂一挥刺向前方。
一阵清风吹过,长矛便与风摩擦出“簌簌”的声音。
晏昭挥舞长矛的身影在晨光中不断穿梭。每一次舞动都遒劲有力,犹如猛虎之威。
约几刻之后,他额发上冒着虚汗,他慢慢停下了所有动作。
晏昭大口地吞吐着空气。他握着长矛撑在地面上,注视着前方。
看到池曜出现在他眼前,晏昭便放下长矛,走到池曜跟前。
“怎么了?”
晏昭的练武场一般不允许下人进入。但池曜作为晏昭的心腹,拥有自由进出练武场的权利。
池曜突然出现在练武场,应该是有事相告。
“侯爷,方才东宫来人,说太子妃把您的亲事定在三月十二。明日太子妃便要去温府提亲。特来告知予您。”
池曜禀报道。
晏昭轻轻点头,眼神依旧冷峻。
三月十二,是个好日子。
***
东宫的下人在去江亭侯府传完话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位于丰乐坊的温府。
今早太子妃用完早膳后,便命他们先去侯府传话。再行事隐蔽地前往温府,向温府的人预告太子妃明日登门的事宜,
“你说什么?”
“太子妃明日要来温府?”
余鸢原本在账房内翻阅账本。突然听到小厮来报——明日太子妃要来温府,她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她用手扶了扶额头,努力平复自已的情绪。
“传话的人就只说了太子妃要来温府,没再说别的话了?”余鸢对小厮问道。
“回夫人,确是如此。”
方才东宫派来传话的人来到温府门前,向那小厮传话。那传话的人只说了太子妃明日约巳时正要登门温府,便没再说其他的话,转身离开了。
“行了,你先退下吧。”
余鸢现在只感觉头疼胸闷。
渐渐地,她脑海里回想起无数过往的画面。她大约猜到了明日太子妃来温府所为何事。
余鸢本以为,章芷兰和晏啸离世后,晏漪会渐渐淡忘此事。但她没想到晏漪居然会把此事放在心上。
如果真的如余鸢猜测,太子妃明日来府上谈论的是关于晏昭和温绫的亲事。那么对她来说最棘手的,便是是温绫和付舆之间的事情了。
虽说温荣对温绫和付舆之间的事情很排斥,但温荣耳根子软,又一直溺爱温绫。
要是温绫一直在温荣耳旁吹风,温荣说不定真的就会慢慢接受付舆。
可要是让温荣知道温绫与江亭侯定过亲,温荣是铁定不会接受付舆的。
明日温荣休沐,太子妃莅临温府。看来太子妃是想让温荣知晓此事。
想到这里,余鸢的头更疼了。
“见过姨娘。”
温澄像往常一样来到账房。
“姨娘?”
她见余鸢双目无神,久久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温澄又唤了一声。
听到温澄的声音,余鸢终于回过神来。
“珠月,你来了。”
看到余鸢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温澄不解道:“姨娘,你这是怎么了?”
温澄一问,余鸢便在考虑是否要将此事告知温澄。
“珠月,明日太子妃要来温府。”
余鸢知道温澄一直很懂事,便没有向她隐瞒。
随后便把这件事情的由来向温澄一一说明。
温澄听后,眼中满是惊愕,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江亭侯夫人生前与余鸢交好。但她从来不知现任江亭侯与温绫定亲的事情。
片刻后,温澄略微担忧道:“可是大姨娘,蓦雨现在还倾心付舆,这件事情要是让她知晓,蓦雨肯定是极力反对的。”
余鸢表情凝固,纹丝不动。
温澄方才说的话便是最让余鸢头疼的事情。
都说婚姻讲究门当户对。
江亭侯的名声可是响彻了整个上京。
而温绫只是一个四品官员之女,她与江亭侯身份地位悬殊。
她们温府何德何能攀附上这样的权贵。
不管明日太子妃来府上说什么事情,她们都只能照做,岂敢违抗?
“珠月,要是今日绫儿来找你,你先不要把此事告诉她。待明日太子妃走后,再让绫儿知晓此事。”
温澄点头答应,“珠月明白。”
余鸢担心温绫提前得知此事,会在太子妃来到府上时,去搅和闹腾。
不论太子妃此行目的如何,余鸢都不能让温绫提前知晓。
黄昏快要退去。
深蓝色逐渐铺满整个天空,几颗零散的星子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明日休沐,温荣今日可早些回府。
处理完一日的琐碎事务,温荣感到甚是劳累。
今日回得早,他没在工部吃晚膳。
回到了温府他直奔大堂前去用膳。
看到温荣步入大堂,余鸢一行人起身向他问候。
温荣看到温绫不在饭桌上,没有感到诧异。
北齐实行上五休一的制度。
每到了休沐日的前一天,街市就会开始热闹起来。
温府离坊市不远,再加上入夜后朝廷允许坊市上的商贩继续营业,到亥时正才开始宵禁。
温绫肯定要趁着热闹的时候出府游玩。
温荣也已习惯。
“爹爹,下次我要让二姐带我出府玩。”
坐在饭桌前的四人刚开始食用晚膳,温皓就开口对温荣道。
温皓瞪着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对温荣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温荣叹了一口气:“你这小子,好的不学学坏的。”
“你二姐闹腾就算了,你怎么也还跟着你二姐闹腾!”
温荣尽量保持自已心态平和,没有再斥责温皓,而是继续享用晚膳。
温皓听到温荣的斥责后,倍感失落。就没再与他说话。
虽说温皓是嫡子,年仅十二岁。但不知为何,好像温荣更加偏爱温绫一些。
温荣也经常训斥温绫,但是他也只是在嘴上说说,从来没有罚过她什么。
相反温皓,温荣对他更加严厉。
他还常抓温皓的功课,督促他好好学习。
余鸢和温澄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一阵过后,他们四人都用完晚膳。温荣正准备起身离开大堂,结果就被余鸢叫住。
“郎君,东宫今日派人来报,太子妃明日要莅临温府。”
温荣瞬间怔住,脸上浮现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