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里,雁山居收到上官凛加急来信。
信中提到,上官凛在胡人领地发现了邓光裕的下落。
得知此事后,裴敬便命在荆宅蹲守的人撤离,不必再关注荆兰韵的一举一动。
但舒泠浅为了看热闹,今日还是带人去了芳林门外的驿舍中继续蹲守。
她本想让争夺荆兰韵的双方相互厮杀。待到双方两败俱伤,或是其中一方取得优势时,再带人去将荆兰韵捉拿,询问和温二小姐相关的事宜。
没想到到了最后,她甚至不需要自已人出手,荆兰韵就顺利从双方的眼皮底下逃离了。
舒泠浅在进入城门途中偶然撞见了温澄的马车。
想起今日主动搭讪的温澄的场景,她唇边不禁绽开一抹笑容。
从前她也只是听说温二小姐,但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今日一见,她本以为温二小姐的为人会与她的样貌一般娇娆妩媚,不曾想,她对外人竟如此羞怯。
想到这里,舒泠浅又是扬嘴一笑。
温澄在马车上简单将伤口处理了一遍。
在这个过程中,温澄始终在想今日的事情到底要如何与晏昭开口。
虽然她已下定决心想要帮助荆兰韵。但在今日的事情发生之后,她终归还是要回归侯府,和晏昭同住一个屋檐下。
因此,她早些去和晏昭把事情说开,才不会让事情进一步恶化。
温澄起身下了马车,对马车旁的侍卫问道:“侯爷现在在何处?”
侍卫低声回答道:“侯爷……估计是入城了。”
温澄将目光向驿舍的地方看去。
晏昭既已入城,那便说明荆兰韵已安全逃离。
“回府吧。”她对一旁的侍卫道。
接近黄昏时刻,温澄终于抵达侯府。
回到苍星苑时,她向小厮询问了晏昭的去处。但她得到的回答是,晏昭没有回府。
也罢,正好她还没想好应对晏昭的说辞。
见温澄在原地发呆,流萤便对她道:“小姐,膳堂的晚膳应该已经做好了。您现在要去用晚膳吗?”
温澄摇摇头,略显愁闷地道:“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带上其他人都先出去吧。”
流萤观察温澄脸上的神情,低声回答道:“是”
才出主房的正门,流萤便迎面撞见晏昭的身影。她连忙低头问候道:“侯爷。”
晏昭冰冷地出声道:“夫人在何处?”
流萤听晏昭的语气,与其说是在寻人,倒不如说是在“讨伐”。
“夫人……就在房中。”她回答道。
晏昭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向东房走去。
此时,温澄才进入东房不久。
听到房门处传来动静,她仿佛猜到了来人是谁。她停下脚步,转身向房门望去。
当看到晏昭出现在房门外时,温澄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夫君,你回来了。”
虽然知道现在她和晏昭的关系十分微妙。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照常向晏昭表示了一声问候。
晏昭一步步走到温澄身前。
感受到晏昭不同于寻常的气场,温澄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在温澄面前驻足须臾后,晏昭忽然低下头,将视线探到温澄脖颈的伤口上。
感受到晏昭温热的气息传来,温澄浑身一颤。
但察觉出晏昭只是在查看自已的伤口,她又慢慢镇定下来。
“还疼吗?”
晏昭将视线移动到温澄的艳丽的容颜之上。
温澄轻咬牙关,双手平放在身前:“不是很疼了……”
晏昭又问:“今日除了这一处伤口,还有哪里受了伤?”
“只有这一处伤口。”温澄回答道。
晏昭翕动眼睫,道:“如此便好。记得按时处理伤口,莫要再做这些危险的事情,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
温澄点头,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收到温澄的回应后,晏昭没再说些什么。而是一声不吭地向房门处走去。
温澄困惑不已。
按理来说,晏昭回到侯府后,不应该第一时间向她询问自已和荆兰韵之间的事情么?难道他来东房,只是为了关心她的伤势?
不,今日她一定要把事情和晏昭说清楚。
“夫君请留步。”温澄对晏昭唤道。
她提起裙摆,快步走到晏昭跟前。
短暂思考片刻后,她抬起头对上晏昭的目光:“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情,我有话想对夫君说。”
冰霜悄无声息地在晏昭眼中凝结。
尽管他似乎猜出了温澄想对他说什么,但他还是淡漠地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温澄绞紧手指,一字一句道:“我自知今日阻碍了夫君行事,所以特地和夫君说一声抱歉。”
晏昭不动声色,静静地凝视着温澄。
“我不知夫君今日行事的目的是什么,可我想说的是,夫君要捉拿的人……是我伯母。”
鼓起勇气把这些话说出口后,温澄又解释道:
“前些时日,我伯母来到城外驿。,因为她丢失了路证和鱼符,所以传信于我,想请求我用江亭侯夫人这一特殊身份将她带入城中。
当时我并未察觉出伯母有任何不良动机,便没有顾虑太多,就把伯母带入了城中。
伯母和我说,此次回京她要探望自已病重垂危的母亲。谁知,她回到家中还不至一个时辰,母亲就在家中被人掳走。”
晏昭眉心一拧。
他猜出掳走荆母的人就是今日和他争夺荆兰韵的人。但他到现在还仍然不知那些人究竟是谁。
温澄组织好自已的语言,接着道:
“第二日,伯母再次传信于我,约我在胜业坊附近的幽梦阁会面。我们见面后,她便将此事向我告知,并向我询问了一些事宜。
那日回府后,夫君便来试探我出府的事情。但伯母曾叮嘱我不要将她回京的事情向外人透露。我答应了伯母,于是,便选择向夫君撒了谎。”
说到这里,温澄轻轻咽下一口气。
她之所以选择向晏昭说出这些话,是因为她知道荆兰韵已经安全从晏昭的追杀中逃离。
尽管她答应过荆兰韵不会将这些事情向外人说出口,但她毕竟是晏昭的妻子,有些话不能一直隐瞒。
况且就算现在她不将这些话说出口,晏昭迟早也会把此事调查清楚。
早些向晏昭说清这些事情,自已至少还不用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
晏昭不动声色,眼中凝结的冰霜愈发浓重。
温澄看出了晏昭眼底里的情绪。
“我知道夫君今日没有如愿完成自已要做的事。但是我想请求夫君,如果有一天伯母落入夫君手中,夫君能不能……留我伯母一条性命?”
她颇为真诚地乞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