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端坐的黑衣人悠悠站起身,讥笑道:“贾夫人,您扪心自问,您敢上报官府么?若上报官府,您怕是连见到令堂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荆兰韵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是慌乱得不成样子。
黑衣人说得对。她的确不敢上报官府。
倘若上报官府,只会让她更加轻易地暴露自已的身份。
到时她骑虎难下,既不能从对方手中夺回自已的母亲,反而还会惊动晏昭,危及自已的生命安全。
可现在她就这么把邓光裕的下落脱口而出,对方会不会不守信用,将她和自已的母亲一并杀害?
她合上双眼,又忽然挣开。
不,她绝不能让对方得逞。
荆兰韵鼓足勇气,语气坚定对黑衣人道:“我现在必须要见到我的母亲。确认她平安无事后,我才会告诉你邓光裕的下落。
如果你们不接受我提出的要求,你们大可将我赶尽杀绝。反正我死了,你们也别想从我嘴里撬出半个字。”
黑衣人听后,眼中闪出一丝狠厉的杀意。
他咬紧牙关,强装微笑道:“好,贾夫人提出的要求,在下答应您。”
半炷香后,荆兰韵跟着黑衣人来到驿舍二楼的一间厢房中。
一进门,她便看到荆母面色苍白地靠坐在房中的木椅上。
“母亲!”
荆兰韵一时激动,连忙向她母亲奔去。
黑衣人就站在荆母身旁。看到荆兰韵作出的举动后,他立即示意他的同伙拦下荆兰韵。
“你们这些贼人,放开我!”
荆兰韵摇摆手臂,努力挣开身边两人的束缚。
黑衣人面无表情,道:“贾夫人,您既然已看到令堂,是不是应该遵守约定,为在下解开疑惑呢?”
看着自已虚弱不堪的母亲,荆兰韵眼中慢慢涌出了惭愧的泪水。
她母亲被掳走的这些日子里,这些贼人又是如何待她母亲呢?她心中顿时对这些贼人愤恨不已。
见荆兰韵久久不作声,黑衣人又唤道:“贾夫人?”
荆兰韵停止挣扎。
她努力抑制眼中的泪水,在原地沉默着,久久没有开口。
黑衣人的耐心正一点一点被荆兰韵磨灭。
“令堂年事已高。在下不愿主动对令堂出手。若贾夫人迟迟不肯开口,那也莫怪在下对令堂刀剑相向了。”
说着,他缓慢从袖中抽出匕首。
荆兰韵紧闭双唇,尽量维持着内心的冷静。
渐渐地,她额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温铭派来保护她的人此刻就在驿舍中。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惕,她进入驿舍后,径直去了一楼茶水间与对方的人碰面,并没有与她的人进行沟通和交流。
方才在她从一楼茶水间上到二楼的过程中,她的人应该是确认了她所在的位置。
现在他们还未赶来厢房解救,难道是他们遇到了危险?
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荆兰韵不由得屏住呼吸。
黑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他洋洋洒洒地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荆母身上不断靠近。
荆兰韵看到这一幕后,终于不再冷静。
“住手!”她高声阻止道
身边的两个黑衣人依然紧紧地对她进行压制,丝毫不给她向前迈步的机会。
黑衣人观察荆兰韵脸上的神情。他知道,荆兰韵内心的防线正逐渐走向崩溃。
他停下了自已的手。即便如此,匕首的尖端仍然朝向荆母。
荆母口中被塞了一团纱布。
被人如此威胁。她只能挣扎着摇摇头,嘴里不断发出反抗的支吾声。
荆兰韵攥紧手中的拳头,呼喊道,对黑衣人呼喊道:“放下匕首,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与你说!”
黑衣人颇为满意地笑了笑,道:“请贾夫人如实说来。在下洗耳恭听。”
随后,他徐徐放下手中的匕首,迈步走到荆兰韵跟前。
就在黑衣人停下脚步的这一瞬,荆兰韵额头上的汗珠猝然滚落而下。
她犹豫了许久,终是地张口道:“邓光裕在……”
正当她要将邓光裕的下落脱口而出时,她突然听到房门外传来剧烈的响声。
“嘭!”
只听破门声如天雷炸响,倏地传入房中众人的耳中。
他们皆是目光一转,朝着房门处投去目光。
没等荆兰韵认出门外来人是谁,她便看到一道锋利的光闯入她的视线中。
不好!
一柄飞刀如夺命流星,迅速向她的脸部袭来。
她自知来不及逃脱,于是闭上双眼,直面死亡的降临。
“哧!”
在那一瞬,飞刀猛然划过荆兰韵耳边的碎发。
几缕碎发被短剑破空的气流吹起。
她再度睁眼。
“……快跑!”
只差一丝距离,飞刀就要将荆兰韵的耳朵削去。不过眨眼间,飞刀便直直刺入黑衣人的脖颈。
鲜血顿时从黑衣人的脖颈喷涌而出。
他“哐当”一声,将手中的匕首扔在地面。又用双手捂住自已的脖颈,企图阻止血液从他体内流出。
但飞刀已命中的他脖颈的要害之处,任凭他在怎么挽救都无济于事。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倒下之前用尽了全部力气,对他的同伙道:“……快……跑……”
话落,黑衣人像是一尊被抽取灵魂的木雕,瞬间栽倒在地。
短短不过几息,房中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余下两个黑衣人目睹这一切后,立马作出反应。
他们迅速从袖中抽出匕首,立即向门外来人发起进攻。
本以为门外来人只有一个。可谁知,那人身后又现出了一个人影。
但他们没有害怕,而是握着匕首继续向前冲去。
荆兰韵才从方才命悬一线的生死时刻回过神来。
她顾不上看门外来人是谁,而是蹲下身,拾起那黑衣人掉落的匕首,箭步跑到荆母身前。
摘下荆母口中的纱布后。她又用匕首将捆绑在荆母身上的缰绳小心翼翼地割断。
“母亲!”
喜悦中夹杂着丝丝歉疚,她一把将荆母搂在怀中,泪水瞬间从眼眶中奔腾而出。
良久后,她终于依依不舍地松开荆母,颤颤巍巍地对她问:“母亲,您身体如何了?”
荆母脸上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无力:“母亲、母亲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