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衡在心里苦笑,现在这个状况,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
是他抓住了宁星,是他说要公开处决他,现在也是他千方百计想让宁星活着,为此不惜把自已的利益和他进行深度捆绑。
真是疯了。
骆衡的沉默成功让皇帝陛下误会了。
他想起前段时间。
他这个皇弟,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他从没见他那么失魂落魄过。
宁星的刺杀和劫狱,给皇室的声誉造成了严重打击,也让他这个骄傲的皇弟摔了个大跟头。
让他心情复杂的是,骆衡真的很精明,也足够狠心,即便成了众人眼里的笑话,但是也成功将这件事营销成小情侣之间的情感问题,避开了公众对革命这个议题的过分关注,挽回了皇室声誉。
就冲这一点,他就佩服骆衡。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同情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唏嘘道:“你也不容易啊,上次的那事,让你那么难堪,哥哥答应你,这次宁星任凭你处置,哪怕你想把他大卸八块都行。只是有一点,将来对宁星公开处刑时,你也得出场。”
毕竟骆衡现在在民众那里还是个被渣男欺骗的悲情亲王形象,所以由他因爱生恨报复痛杀旧情人才名正言顺。
民众们也可以津津乐道吃瓜。
至于什么叛党,什么革命,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民众只需要记住,宁星是一个渣男,一个死有余辜的渣男。
骆衡相信,皇帝陛下现在的话,倒是出于稀薄的兄弟情分,有一点真心实意。
将政治问题情感化,庸俗化,这也是他一开始的决策,并且的确收获到了可喜的成果。
“他之前一直在昏迷状态,前几天还自杀过一回,刚抢救过来。等他身体好一些了,我会审问他,从他嘴里撬出来叛党的情报。”
骆衡面无表情,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
皇帝陛下恍然,“原来传闻里的小情人就是他啊。我说你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为小情人头疼是假,怕旧情人死得太容易不能折磨才是真啊。
皇帝陛下现在是彻底不担心骆衡和邻国小王子的婚事了。
“这件事总的来说也是你的旧事,你,我是最放心不过的,接下来的事你自已看着办。”
皇帝陛下说:“等下去请韦礼安小王子吃个饭,好好赔个不是。你最近手里公务都交给手下去办吧,韦礼安王子远道而来,你要好好招待他。”
骆衡垂下眼睛,平静而恭敬地说:“好,我明白了。”
......
骆衡这段时间肉眼可见的忙,每天早出晚归的,宁星乐得清净。
一天深夜。
宁星睡梦中,突然体会到了强烈的被注视感。
他不动声色地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皎洁的月色,看到自已的床前站了一个人。
是骆衡。
金发青年脸色是肉眼可见的疲惫,目光凄惶得像在演苦情剧。
而他宁星就是那个对女主角虐身虐心的大渣男。
神经病吧。
宁星翻了个身,继续睡。
骆衡幽幽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你似乎一点也不好奇我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宁星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要和邻国小王子联姻了吗?
后背传来灼热的被注视感。
像是被怨鬼盯上了似的。
好烦。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宁星抓了抓头发,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去结婚吧。”宁星企图用一句话终结话题:“这样对我们未来的合作都有好处。”
骆衡:……
他面无表情地说:“你都知道了。”
宁星也没打算躲躲藏藏,即便这会暴露出一些他和外界的沟通渠道,但是,这也是必须的步骤,他总得秀一下肌肉,才不会被骆衡小看。
他可从不打算当金丝雀。
“而你对我的婚事乐见其成。”骆衡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地冷笑了一声,“你迫不及待想要摆脱我。”
“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宁星的目光冷静得吓人,他不疾不徐地说:“你知道的,这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这是必要的牺牲。”
而只有骆衡知道,在那平静的眼眸深处,是孤注一掷的野火。
他为了自已的理想,可以牺牲一切,自然也包括他。
骆衡突然生出了一种风水轮流转的恍惚。
当初,他用共同利益迫使宁星和他谈恋爱。
现在,宁星又用共同利益,来说服他去联姻。
骆衡突然很累。
累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累到他想随便来个人对他开枪爆头,这样他就不用思考了。
而,他那铁石心肠的爱人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白发少年从床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扶上他湿润的脸颊。
“别哭。”
他的脸颊皎洁得不可思议,幽蓝色眸子里仿佛倒映着一池月光,他怜爱地在他额心留下一个轻吻,轻轻舔走了他眼角的残泪。
他的爱人贴在他的耳边。
“就算你结婚了,我们也可以继续偷情。”他温柔又冷酷地说,“我们关系比婚姻要稳固……我们是牢不可破的利益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