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进了回春堂后院,老木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挑拣着草药。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一眼看到了宝柱,立刻站起身子,满脸堆笑地道:“宝兄弟回来了!好些日子没见了,今晚我做些好菜,咱俩喝点。”
“嗯。”相柳微笑着点了点头。
而小夭则慢慢地朝着老木走去,一边走一边仔细打量着他。
当走到老木面前时,小夭停下脚步,凝视着他花白的头发和布满皱纹的脸庞,轻声说道:“老木,你老了。”
老木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夭,眼眶突然发红,他有些颤抖地开口问道:“你是?”
小夭抱着双臂,晃着腿,吊儿郎当地说:“你若猜不出我是谁,我就进你屋里把你的铺盖都扔了,让你晚上没有被子盖。”
老木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是小六……”
见小夭并未否认,他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又惊又喜地叹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们了。”
一行清泪倏然从小夭的脸颊滑落。
但她却强装出一副娇蛮的样子,双手叉腰,故意大声地说道:“老木,我要吃鸭脖子、鸭爪子、鸭翅尖……”
听到小夭的要求,老木的眼眶里顿时充满了泪水,但还是哽咽着回答道:“好。好。我现在就去买食材,你在家里好好地等着,我很快回来。”
说完,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颤巍巍地走进厨房,拿起菜篮子,然后转身出门去买菜了。
夜晚,漫天星光下,小夭躺在竹席上,枕着相柳的腿。
她手中把玩着相柳垂落下来的一缕长发,笑嘻嘻地仰起脸,看着相柳说道:“原来,这里是宝柱的家。”
相柳淡淡扫了小夭一眼,抬眸静静望着星空。
天空中的星辰异常明亮,使得东边挂着的那轮弯月显得格外浅薄。
小夭捉过相柳的手,一根根揉捏着他白皙又修长的手指。
微风拂过,掀起小夭额边的碎发,扫过她恬静的脸庞。
忽而,她的睫羽微微颤动,唇角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轻声问:“宝柱是一直在这里,帮着玟小六守着回春堂吗?”
相柳的眸光闪烁了一下,没有回话。
小夭摇晃着他的手掌,又娇声问道:“相柳,你帮我问问宝柱,他有没有在这里等什么人,有在盼着玟小六那个小没良心的回来吗?”
相柳的唇角不自觉地缓缓扬起,那笑容如春风拂面般温柔。
他垂下眼帘,嗔怪地睇了小夭一眼,眼中藏着一抹宠溺与狡猾,“你想问宝柱,何苦转个弯来问我,你该直接去问他。”
小夭摩挲着相柳的掌心,仿佛在感受着他的温度,有些感慨地说:“因为他同你一样,都是个嘴硬心软的,从来不与我说真心话。一旦说出来的话,总能噎死人,让人伤心却步。”
相柳微微一怔,抬头看向头顶的璀璨星空。
他幽深的眼眸中倒映着闪耀的星河,轻声低语:“也许他也曾伤过心,也曾惊慌退步。”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而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这宁静的夜晚,“世人皆以为他桀骜不驯、冷血强大。可却并不知晓,在最初时,他连最平常的与人相处,都是依葫芦画瓢地从别人那里偷学来的,并不懂其中真意,因为从来没有人教导过他。
便是简单的对别人好,也只是由心而为,不论对错。”
小夭慢慢地直起身体,跨坐在相柳的腿上,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住他。
小夭将相柳的头轻轻地按在自己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脑,极尽温柔地说道:“相柳,日后有我。”
夜空中繁星闪烁,星光熠熠生辉,星子一闪一闪的,仿佛随时都会坠落人间,落进有情人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