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言踢出两片瓦片,挡下了这两道水柱。
水柱遇到这两小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瓦片,竟如同撞到两座巨山,强大的水流顿时化作万千道涓涓细流,洒落于房顶上。
那些普通百姓,听到水落于瓦的声音,还道是下雨了。然而出门一看,月亮还是那么圆而白,天上也根本没有一丝雨。
不多时,布言已误打误撞地来到了方才吴大汉带领他去的那个港口。
港口处只留着一个最勤劳的船夫了。
海神追在后面,大为得意:“布言,你已经退无可退了!”
“你才是退无可退了的。”布言说,“你追我到海边,势必要和我一战,而我又还未曾遇到过敌手。这不是你诚心要自取其辱么?”布言说话间已跃上一艘小船,一掌劈断系船的绳子,任由小船漂流。
海神来到岸边,躬下身,双手做了一个海底捞月的姿势,身边顿时乍现蓝光,他前面的海水中已形成一个水台。海神跃上水台,水台就如同小船一样移动,直取布言的方向。
海神左手击出一掌,前方便出现一道数米之高的巨浪,涌向布言的小船。
布言拿来船桨,只轻轻一划,也形成一股浪涛,和击向他的巨浪相撞在一起。
两股巨浪撞击,就如同两艘巨轮以飞快的速度相撞,竟把那个水域的鱼都震死,浮出水面来。布言见这个海神果然有他独特的本事,说:“实在看不出,你一个卫师,居然能够有营尊一样的气道。”
海神却只觉受到了人生之中的最大侮辱,说:“胡说八道!我堂堂大卫师,岂是那小小的卫师比肩得了的?”
布言哈哈笑道:“什么卫师、大卫师!我若高兴,还叫你一声卫师,如若不高兴,连卫者都未必叫你!无论如何,这个大卫师的‘大’字,我是无论如何叫不出口的。”
“那我就逼你叫我大卫师!”
海神话说完,那水台变大变高,他在水台上手舞足蹈,立有一道环形水墙将布言团团围住,并向他挤压,只消片刻,那堵水墙便能将布言连带他驾着的小船撕碎。
谁道布言只是来到船尾,一点,那小船就头朝天,尾入水,撞向天际。
几乎是眨眼间,那艘小船已经从环形水墙的正上方跃出,又飞快地回到原先船夫拴船的位置,不再移动。
而布言,在那堵水墙撞击在一起的时候,已经一个箭步来到海神的水台上,点了他的穴位。
“你的武功很弱,口气却大得很。方才和你一耍,我连一百成中的一成力都没有使出来。”布言说,“可是,我仍然愿意称你为大卫师中最厉害的,只要以后戒骄戒躁,定能有所成就。”
说罢就解了他的穴。
海神自成为黑水滨的海神以来,哪里遇到过布言似的敌手,只这一战,他已拿出自已全部的本事与精力了,就是这块水域上全部的海盗都来夹击他,他这个海神也未必会拿出这么多的精力来对付。
然而,胜利的果实常常并不会偏向最卖力的一方,他仍然是输掉了这场比试。
“你这个人,真是邪乎得很。明明他周老大关你不住,你干么不自已逃走,又害得我前来对付你?”
布言将他拎回岸边,说:“你是想说,如果我早些逃走,就不会和你相遇,你也就不会败在我手上,你的‘海神’之名也就可以保住了?”
海神大窘,显然是被布言说中了心事。好久才说:“罢了罢了,什么海神不海神!我走了,只是那周老大的倒霉儿子,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你要是真知道西海上工,就给他传个话,让他归还给周老大那一千骨币,也算是给他们周家的丧葬费。”
布言听后,感慨万千:“虽然这个周老大要杀了自已泄愤,但原也是无奈之举。”说:“我和西海上工谁也没有见过谁。我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我。”
海神懒得管他的话,愤愤地离开了。
布言顺着原路,回到周老大家,见他果是为了那破损的屋顶而难过。
“是你,你又回来干什么?”
周老大见只有布言一个人归来,就已猜到了个大概:要么海神已被布言打败,要么直接连布言都没有追上,连布言又回来了也不知道。
布言已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不用猜了,你们的海神已被我打败了。你的儿子在哪里?给我看看。”
周老大却恶狠狠地骂道:“你的好友骗了我一千骨币,也便是等于间接害我儿性命,你难道还要亲手杀死他吗?只怕还不能!除非你先杀了我!”
布言见他把好心当驴肝肺,微微一怒,随即又想到这个周老大所有的愤怒无非都是来自他的儿子的祸事,要没有这起祸事,他说不定不会这么暴怒,当下回答道:“我能替你医好你的儿子。作为报答,你应该发动你的人脉关系,帮我打听一下西海上工的消息。”
周老大起初并不相信,但一想到自已为了治好儿子的蛇毒,也不知道用了多少种方法,如今再多一种求助于敌人的好友的办法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便说:“治是可以给你治,就是有几点要求。凡是你给我儿吃的药,你都要当着我的面先吃上一点,你所有的施治举措也须得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哪里需要这么多规矩。”布言说。
便随着周老大来到他儿子的病房。
病房里一股恶臭。周老大的亲属们轮流着照看病人。周老大的儿子已经奄奄一息,骨瘦如柴,周身发紫连今晚都有可能熬不过了。布言一看,心里已判断出这无非是普通的蛇毒。
他解开病人衣襟,右食指、中指并在一处,朝病人的心脏摁下。
周老大不解:“我儿伤在脚趾,你不给他看脚,却看心干什么?”
“你难道比我更懂吗?”布言说着,真气已缓缓流出,顺着指尖传到病人体内。
“唤下人们取一个盆来,将病人受伤的那只脚放在盆上。”
周家人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