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春倒在墙角,瑟瑟发抖,说:“我怎么会在这里……啊呀!我的肚子像是有小虫子在爬,现在好像要顺着食道爬出口来了。这种感觉……简直比那日被族狗打伤还痛。”
布言把手搭在呼延春的手上,却并没有切出异常。
“你的脉象不沉不缓,不弦不涩,一点问题都没有!你最好不是在装病!”
呼延春皱了皱眉:“我装病有什么好处?难道是为了和你多待几天吗?那我不如立马去见阎王爷!你身为修行者,哪能用世人的方法给修士看病?我的病一定是严重得无法切脉了。我求你劈我一掌,让我快快死了吧!”
说完又翻滚起来。
布言若有所思,最后问道:“这岛上的东西繁多,有毒没毒的都有,怕是你嘴馋拣去吃了,中毒了!”
呼延春内心感到欢喜,忙附和着布言说:“是极了,是极了!我胡吃海喝,连我自已都不记得吃过哪些东西。”
谁知道布言却哈哈一笑:“呼延春,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我初来这岛上之时,就把一切有毒的动植物剔除,只留下有益的,你上哪里中毒?你赶快躺到床上去,明日天明,我送你回雾狄帝国。”
呼延春心里暗骂了一声,嘴上说:“我也没说吃的只是陆上跑的、土中长的东西啊?我白天下海,捉了一条蓝颜色的鱼吃,哪里想到它竟是有毒的。”
“什么也别说了。你且睡上一觉。出了什么事都由我担着。”
呼延春心里骂道:“什么叫出了什么事都由你担着?倘若我死了,你还不是把我扔海南喂鱼了?那也算是担责么?”
待要继续说几句话、继续弄出疼痛的样子,布言已离去。
自从呼延春来这个岛上以后,布言就不再睡在屋里。
呼延春曾见到过他在一棵参天古树上午睡,便猜测他晚上应该也是这么睡的。
心下疑惑:“无相君喜欢睡在瓦上,布言喜欢睡在树上。以后我有本事了,也学着他们,睡在火山口上。”
下半夜,呼延春彻夜未眠,为的就是让自已次日天明醒来时精神不佳,便和生了大病一般。
次日。布言来到呼延春的房间,见他还是缩在墙角,问:“你怎么不上床睡觉?”
呼延春说:“我疼得连路都不会走了!怎么过去那边!”
“果真么?”布言伸手去抬他。呼延春就势将重心下移到下身,造成自已疼得不能动的假象。
布言只用一只手就将他安放到床上,给他盖了厚厚的被子,说:“你休息一天。明天再带你回去。”
“一天?”呼延春诧异地说,“你认为我一天就能好了?”
布言已经拿了一瓶药水倒入呼延春的嘴里:“一天已是绰绰有余了。你要知道,我以前救人的时候,连虚症都是立竿见影的,更不用说实证!”
布言给呼延春喂完药就离开了,很长时间没有回来。
呼延春躺在床上,觉得装病不是继续留在布言身边的好办法,但是又没能想到更好的办法代替它。
就在他十分烦躁又要骂人时,他看到那些瓶瓶罐罐,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来到一个三面环山的小港口,用树枝、巨石封住出口,制造成一个封闭水域。
封闭水域里面有很多鱼,他把里面瘦小的鱼扔到外面,只留下肥而大的在里面。
又泳进深水区,捉了好几条大鱼,扔到那封闭水域里。
又开挖出一个大坑,引海水入库。捉来两条大鲨鱼放入坑中。
他生了火,烤了好几条鱼,鱼香味传遍大半个新月岛。
布言见他早上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现下却已能够捉鱼、开渠,不免好奇地问他:“你捉这么多鱼干什么?反正我看你的病也好了,我今天就可以带你走,你也吃不了那么多的鱼。”
呼延春故意大声咳嗽:“我不吃,鱼是留给你吃的。你每天只吃药片、药丸子,身体会吃不消的。鱼就在这个潜潭里,你要吃鱼时,随手一摸就能够提上来一条。”
又指了指那两条鲨鱼:“我怕你走后一个人待在岛上苦闷,给你捉了这两条鲨鱼。你想看斗鱼时,在它们身上打一个伤口,流些血出来,把它们放在一起,就可以看它们厮杀了。”
“你不是痛得要死了么?还做这些干什么?”布言不解地说。
“我死了倒是没有什么事,就是我一死你就没有陪伴者了。我想,反正我终究是要离开新月岛的,离开了新月岛也反正是要马上死掉的,那就在临死前给我的救命恩人做点事情。来吃鱼吧,烤好了!”
呼延春说着扔给布言一条又大又黑的鱼。
布言接过鱼,却并不吃。
“吃吧,我不会在上面下毒的。我还指望你带我离开新月岛呢。”
布言撕下一小块鱼肉,细细地咀嚼起来。
“你烤得并不好,太煳了些!”
“原来你也懂得享受。”呼延春说,“不过将就着吃吧,一个将死之人能烤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你一口一个要死,我看你却好好的。”
呼延春挨到布言的身边,说:“我已经病入膏肓,病不发作的时候是挺正常的,一发作起来就是要我的命。我现下已经活不久了,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说什么?”
“比如,你为什么要离开逐幽堂?逐幽堂的大弟子可是找了你很久了,连漂泊在外的魏折民也被他叫回来了。”
布言闻言,一把丢掉那条烤得黑乎乎的鱼,起身离开,说:“史无法那个混蛋!”
呼延春心想,这个布言可真是个乖戾之人,方才还好端端地和自已吃鱼,一听到自已说了句逐幽堂就变得这么暴怒。
但这也提醒了他,于是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三年前你离开逐幽堂,乃是负气出走,可能就是因为大弟子史无法。”
布言停住脚步,继而折回来,厉声问:“你和史无法是什么关系?你也是逐幽堂弟子?”
呼延春就是再笨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回答。
“我一天都没有在逐幽堂待过,却和逐幽堂闹了很大一个不愉快。右堂主魏折民要毁我的容颜,只因我打了他的姑娘。他的姑娘又禁止我去逐幽堂。可是它逐幽堂算是个什么东西呢?我为什么非要去那里呢?至于史无法,我压根不认识他。要不是你说出口,我根本不知道他就是逐幽堂大弟子,逐幽堂大弟子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