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正仿佛被当众扇了一个大耳光,想到医院里的母亲和妹妹,想到一夜之间老去的父亲,更想到自他“休息”以来,除了杨超再没人问过他,也没人来关心过他的家。
种种现实,让他深感过去的一切都是笑话。
他光芒万丈,自已的妹妹却因为这份荣光被欺凌虐待,自已的父亲为了避嫌,不敢接公家生意。
宁檬说得对,他活在光芒里太久了,见到的受害者和施虐者都太极端,所以他看不见也听不到角落里底层的悲鸣。
严正觉得自已好像赤身裸体的在宁檬面前,他荣光下的缺点被一览无余。
严正的心在受煎熬,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唯一能顺利说出口的只有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
宁檬却更为冷漠,甚至眼里还多了份不屑。
她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再说话,不是她动容了,而是觉得跟严正这种人多解释一个字,都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直到老板把串上来,严正的情绪才逐渐平缓,他才终于意识到,宁檬对他的厌恶好像又上了一个层次。
严正眼眶发红,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为什么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在讨厌我?”
宁檬慢里斯条的吃着串,只回他一个音节:“蠢。”
“什么?”严正怀疑自已的耳朵听错了。
宁檬放下铁签,一边擦手一边淡淡的说着:“当警察那么久却还是轻易的情绪外露,对我这个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哭哭啼啼,要么你瞧不起女人,要么你就是卖惨试探我,无论是哪一种,你这做法都很蠢。”
严正面部表情僵了下。
宁檬继续道:“从你带来的那副眼镜上来看,你家境不错,在商人家庭中长大,从小耳濡目染如何察言观色,如何将所有事情做得面面俱到,而不是轻易暴露自已的弱点,更何况你还是个警察。”
严正悲伤的脸色有了裂痕,裂痕一起,伪装的面具就戴不住了,整个都脱落下来,那是张十分冷静睿智的脸。
宁檬并没有正眼看他,将酸梅汤一饮而尽,准备收尾:“你并没有问过我家店的营业时间和关门时间,也没有打听过附近商家,却踩着商场关门的时间来,这个时候基本上没人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跟着商场一起关门的呢?”
严正不禁被自已蠢笑。
宁檬扫了桌上的二维码付了账,挥手向正忙碌的老板示意已结完账,拿好手机和钥匙,最后丢给严正一句:
“综上所述,你不仅蠢,还很自作聪明。”
严正忍不住嘲笑自已,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被拉黑名单了,做多错多。
等严正回神,对面已经空空如也。
收拾桌子的老板调笑着:“惹对象生气了吧?小伙子心胸得宽点,姑娘得哄着顺着,能吃是福,不能因为人家吃得多就说人家不是。”
严正失笑,宁檬确实吃得多,一半多的肉串都被她扫荡了,根本没客气过。
老板乘胜追击:“还愣着干啥,快追呀!”
严正笑着道了谢,也没多解释,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