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分,沈玉华正细细品尝着一碗清淡的燕窝羹,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抬眼望去,只见叶安宁带着滕若宸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叶思源。
滕若宸一身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倜傥。
他目光在厅内一扫,便朝沈玉华微微一笑,拱手行礼:“见过老夫人。”
沈玉华放下瓷勺,淡淡道:“正好用午膳,一起用吧。”
红绡会意,立即吩咐下人添了碗筷。
饭桌上,滕若宸不时用余光瞟向叶安宁,叶安宁却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扒着饭。
叶思源埋头苦吃,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毫无察觉。
待用完午膳,沈玉华才开口问道:“滕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滕若宸不慌不忙地擦了擦嘴,笑道:“听闻叶二公子在庄子上种地,我虽出身渝州,从未下过地,却也知晓些许农事。想着闲来无事,不如来帮衬一二。”
这番说辞滴水不漏,若非沈玉华早已看穿他对叶安宁的心思,怕是真要信了他的话。
她嘴角微扬,轻轻点头:“既如此,你便与思源同住农户家。”她目光转向叶安宁,语气陡然转冷,“安宁,你还是在宅子里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自出门。”
叶安宁猛地抬头,脸色微变,却终究没敢反驳,只低声应了一句:“是,祖母。”
滕若宸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也只能强撑笑容:“那便依老夫人安排。”
见滕若宸和叶思源离开,沈玉华目光转向叶安宁,语气淡漠:“你这般行事,越发没有章法了。”
叶安宁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却不敢辩驳。
“回院子好好闭门思过。”沈玉华挥了挥手,示意红绡送人。
接连几日,沈玉华每日上午给几个小姑娘上课,下午便在书房备课。
七个小姑娘都是肯踏实努力的性子,经过几天的学习,竟已认得会写不少字。
这日午后,沈玉华正在翻看几个小姑娘的习字帖,红绡匆匆进来:“老夫人,外头来了不少村民,说是想让孩子来学习。”
沈玉华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听说是那几个小姑娘的家人在村里夸赞,说老夫人不仅免费教她们读书写字,还给糕点吃。”红绡压低声音,“有些当初没答应的人家后悔了,这会儿都聚在别院门口,想求见老夫人。”
沈玉华冷笑一声:“当初让孩子来,一个个推三阻四。如今见有好处,倒是都主动来了。”她放下手中的习字帖,“不必见他们,就说我身子不适。”
红绡应声而去,沈玉华望着院外,眸色渐深。
随后叹息的摇摇头,她已经给过机会了,不过以后若真的让女子学院开起来,那这天下女子就都可以有读书学习的机会。
次日上午,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书房内,沈玉华正在给七个小姑娘讲解新的字。
“今日要学的字都记住了吗?”沈玉华放下手中的毛笔,目光柔和地看向几个认真听讲的小姑娘。
“记住了。”七个小姑娘齐声应道,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杨花忽然站起身,怯生生道:“老夫人,我爹娘说,让我好好跟着您读书识字。家里的活计都不用我做了,只管在这里学习。”
其他几个小姑娘也纷纷点头:“是啊,我家里人也是这么说的。”
沈玉华闻言,唇角微扬:“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小姑娘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从前有个女子,名叫花木兰……”沈玉华的声音清晰悦耳,娓娓道来。
她讲述着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的故事。说到木兰巾帼不让须眉,在军营里历经艰险,最终建功立业时,几个小姑娘都听得入了神。
“十二年的戎马生涯,木兰始终不曾暴露身份。她不仅保家卫国,更证明了女子并不比男子差。”沈玉华目光如水,轻声道,“只要你们有决心去努力,便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老夫人,可所有人都说女子就该嫁人生子,照顾夫君,孝顺父母。”杨花眼中闪着泪光,“我们一辈子都只能依靠男子,没有选择和自由。”
沈玉华看着眼前这些朝气蓬勃的小姑娘,心中暗叹,语重心长的说:“正是因为现在所有人都这样想,才会让我们女子生活的处境更艰难,但若是一直没有人去改变,十年,百年也一直都是这样,可若是有勇敢的人去迈出第一步,那以后女子也可以如男子一样,科举、经商。”
“当然,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们成为特立独行的人,而是告诉你们,并不是所有人觉得应该的事就是对的,我们读书,就是要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有更多独立的思考。”她深知,要改变这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并非易事,但只要有一个开始,便总有希望。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沈玉华挥了挥手,“回去好好温习今日所学。”
看着小姑娘们依依不舍地离开,红绡端着茶盏走近:“老夫人,您这是要改变女子的命运。”
“试试吧,我反正这把年纪,要是失败了也不会受别人的看法而影响。”沈玉华接过茶盏,眸光深远,“若有朝一日,女子学院真的建成,天下女子皆可读书明理,又何愁没有出路?”
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映照出一抹坚定的光芒。
下午,暖阳透过窗棂,洒落一地的碎金。沈玉华正在书案前奋笔疾书,为明日的课程做准备。
“老夫人。”红绡在门外轻声禀报,“恩阳长公主来了。”
沈玉华抬眸,将纸笔收拾妥当,起身迎了出去。恩阳长公主一身素净的藏青色衣裙,端庄秀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寡淡。
“臣妇见过长公主。”沈玉华行礼道。
“老夫人不必多礼。”恩阳长公主扶起她,眸光闪动,“听下人说起,老夫人今日给几个小姑娘讲了花木兰的故事?”
沈玉华微笑着请长公主入座,亲自为她斟茶:“是,这是我年少时在一个的藏书楼中看到的。具体是哪本书已经记不清了,但里面还有许多有趣的故事。”
“哦?”恩阳长公主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还有什么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