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站在原地没有催促,等待着沈玉华决定。
就在此时,君曜坊的掌柜带来八个大夫装束的人走进来。
掌柜在房间里巡视一圈,落在沈文言身上,忙上前行礼:“文言少爷,属下已经将大夫都带来了,这八位是整个京城在医术的某一方面拔尖的。”
沈文言点头,开口道:“病人在那里,麻烦诸位看看吧。”
林太医见状退开了些,八位大夫上前,挨个对叶阳泽进行了检查,目光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摇头。
一个年长的大夫摇头叹息出声道:“叶公子的右腿骨头碎成了很多块,恐怕以后都无法站立了。”
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结果,沈玉华身体微微踉跄,红绡眼疾手快上前扶着她坐下。
几个呼吸后,才开口:“治吧。”
大夫们开始为叶阳泽治疗,沈玉华不忍再去看,面朝着药铺门口的方向,思绪纷飞。
整整两个时辰,林太医才过来汇报道:“老夫人,叶公子身上的伤都已经处理好了,不过有内伤在身,不易挪动,今晚还有可能会发烫,身边要留人守着。”
沈玉华动了动僵硬发酸的身子,才缓缓起身点头:“多谢林太医,劳林太医受累了,云锦,替我送林太医。”
云锦点头,带着林太医上了马车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银票递到林太医手上。
君曜坊的掌柜带来的几个大夫,沈玉华也让云壶一一递上银票又感谢了一番,才让人离去。
沈玉华这才静静地站在叶阳泽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不过该讨的债,她会为他讨回来。
想到这,她神色变得锐利,对红绡吩咐道:“派人将这里守严实,叫上周管家,准备好一条三尺白绫,我们去平永侯府。”
红绡应声,一旁的叶子明见状,也忙道:“祖母,我跟你一起去。”
沈玉华看他双目通红一脸倔强的模样,点头:“好。”看向旁边一言未发的叶思源:“思源,你守在这里照顾阳泽。”
叶思源点头:“祖母去吧,我会照顾好大哥的。”
沈玉华点头,又看向沈文言和莫河,不等她问,两人都给出了回答。
“姑母,侄儿跟你一起。”
“晚辈跟老夫人一起。”
出了医馆,红绡准备扶沈玉华上马车,被沈玉华拒绝了,这条路,她要走着去,要让京城所有人都看看,她们叶家满门忠烈,留下的孤儿寡母被逼到何种境地。
沈玉华一行人从医馆出来,街上的百姓纷纷侧目。
街上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有些喜欢凑热闹的就好奇的跟在他们身后,想看看这是干什么去。
渐渐地,队伍越来越大,原本只是几个人的行列,到了平永侯府门前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庞大的队伍。
平永侯府门前,周管家早已在此等候,沈玉华停下脚步,目光冷峻地扫视着高大的府门。
人群中,议论声渐起。
“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是要在平永侯府门前闹事?”
再让红绡在正门点上三根香,便站在原地没了动作。
平永侯夫人听到通报,心中一惊,听侍卫说她们并没有递拜帖,也没有挑衅找茬,只是站在门口,也猜不出对方的意图,不好动作。
看热闹的人渐渐没了耐心,在后面催促起来。
人群中开始有不满的声音:
“这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难道就这么一直站着吗?”
可无论他们说什么,沈玉华都不为所动,直到三根香燃尽,沈玉华这才大声开口:“昨日平永侯前来祭拜我叶家男儿点了三根香,今日便让自已的儿子打伤我安乐侯府嫡长孙,断了他右腿,三根香老身替将军还了,现在,该你们还我一孙儿一个公道了。”
侍卫听了这话,顾不上自已的仪态,忙往府内跑去将沈玉华的话传达给侯夫人。
平永侯夫人听罢,皱眉,刚刚尧儿回来怎么没说这事,不过眼下顾不上去询问了,步履匆匆的来到大门口,她见到沈玉华,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冷冷地说道:“沈老夫人,您这是何意?”
沈玉华目光如炬,声音冷静而坚决:“平永侯夫人,老身今日前来,是为讨一个公道。”
平永侯夫人心中一紧,但表面上依旧镇定:“老夫人,若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谈?怎么谈?是能让我孙儿从床上站起来,还是能让他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我面前?”沈玉华声音冰冷。
见沈玉华不为所动,没有丝毫可协商的余地,咬唇又道:“老夫人,叶公子受伤跟我们有何关系?我们平永侯府素来敬仰叶老将军,可别听一些挑唆之言,影响了咱们两家的关系。”
莫河上前一步,冷笑道:“平永侯夫人可是说我说谎挑唆?”
“莫河?怎么是你?”侯夫人一脸诧异。
莫河扯了扯嘴角:“看来侯夫人还记得在下,是在下亲眼见到平景尧带着一群人对叶公子拳脚相向,侯夫人可还有疑问?”
平永侯夫人脸色微微发白,这叶家怎么跟莫河这个丧门星凑在了一起,转身对身边的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侍卫立刻跑进府内。不多时,平永侯大步走了出来,脸色铁青。
“沈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平永侯冷冷地问道。
沈玉华目光坚定,毫不退让:“平永侯,今日你们的儿子打了我的孙儿,我那孙儿全身伤痕无数,而右腿再也无法痊愈,你说老身上门是作何。”
平永侯夫人见状,连忙道:“老夫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也不愿推卸责任。您看这样如何,我们让尧儿上门给叶公子道歉,还会赔偿庄子铺子财宝,您看如何?”
沈玉华目光如刀,声音冷冽:“赔偿?道歉?我孙儿的腿骨碎裂,终生无法站立,你们一句道歉赔偿就能作罢?”
平永侯脸色阴沉,冷声道:“沈老夫人,您不要得寸进尺!眼下叶公子已经受伤,总不能让我赔你一个健康的人。”
沈玉华抬头,不怒反笑:“哈,哈哈哈,~”连声笑了三声,声音里传出的是一个丧父丧子的老妇人的哀鸣。
沈玉华笑罢,抹去眼角的泪:“好一个得寸进尺?我安乐侯自开国以来,无一妇人享过夫妻相伴,子孙承欢,而如今老身已无夫无子,只为给门中唯一能勉强撑门户的孙儿讨个公道,怎么就得寸进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