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引擎的声音很响,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带着一种毁天灭地、创死所有人的气息。
“啊——”
紧接着,人群爆发出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像炸开的爆米花四处逃窜。
就连跪在地上的韩枳也吓得脸色发白,生死来临之际,根本顾不上体面,屁滚尿流地往边上爬开。
滋啦——
车子的轮胎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即将冲破入口的护栏那一刹那,一个漂亮的漂移,车子横在了入口,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寂静——
是死寂。
所有人只能听见自已因为惊吓而“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跳声。
那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让他们心有余悸,双腿发软发颤,甚至有的人已经如一摊烂泥坐在了地上,脸上血色全无,就差没哭出来了。
他们目光怔怔地看着那辆迈巴赫,和驾驶座上的季舒年对视的一瞬间,心跳骤停。
季舒年的眼睛里一片凉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仿佛站在尸山枯骨上冷漠讥讽人命卑贱的地狱修罗。
那样冰冷、那样无情,没有丝毫的人气。
江介坐在副驾驶座,神色淡淡。
哪怕刚才季舒年那一通好像要车毁人亡的举动也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害怕和慌乱。
他只是缓缓松开了握着的把手,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瓶盖,递给季舒年。
“季老师,喝点水。”
季舒年很疯,他要是死,定是要拉着一群人陪葬的,刚才那种自杀式开车,普通人怎么可能像江介这样镇定?
季舒年再次对江介刮目相看,淡定地接过了水。
他喝水的时候,仰着头,露出修长的颈线,喉结因为吞咽而上下滚动。
唇角有水溢了出来,顺着下颚往下,在脖子流淌而下,流过锁骨,没入衣服的领口,晕染出点点湿意。
江介感觉心里有点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想亲他锁骨。
直到季舒年把水瓶递给他。
江介笑着接过来,就着季舒年喝过的地方,也喝了几口,动作十分地理所应当。
小狗又幸福了。
季舒年没在意他的小动作,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闹啊,继续闹!”
鸦雀无声。
“刚才不是嚷嚷着让我滚出来,怎么都不吱声了?”
季舒年轻蔑地笑,走到韩枳的面前。
韩枳刚才是爬开的,这会儿还瘫在地上。
季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挺有本事啊,是你自已的主意,还是有人指使?”
刚才的人群中明显有几个托儿,一直在煽动其他人,愤慨激昂。
韩枳垂眸,睫毛因为害怕和心虚而轻轻地颤动,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
“我……我不知道季导什么意思?”
季舒年微微弯腰,目光与瘫坐在地上的韩枳平视。
阳光透过树叶婆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圈,季舒年的影子落在其中,有细细碎碎的光点在他的周身跳跃、旋转,明媚不可方物。
“不知道的话,我去问问你的经纪人。”
韩枳猛地抬起头来,哭诉着:“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拿回我的角色!”
人群中有人终于缓过来了。
“你就是季舒年!你刚才的行为是犯法的,这里这么多人,你开车横冲直撞,万一伤到人,够你牢底坐穿的!”
季舒年问:“那你死了吗?”
那人:“???”
“没死的话就闭嘴!”
“你……”那人被气得不行:“我报警了我告诉你!”
“行啊,报警,正好我也想让警察同志来评评理,造谣诽谤,聚众闹事,又该怎么处罚?”
季舒年一副不管不顾,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着实能把人气死。
我就是如此嚣张,你能奈我何?
季舒年是这样的混不吝心态。
你如果不能搞死我,最好别说话、别动手。
“季导,您别这样,我知道我的行为过激了,我向您道歉。”韩枳连忙站起来,给季舒年深深地鞠了个躬:“对不起。”
韩枳这一举动,又激起了围观群众的同情心。
对比之下,季舒年咄咄逼人,韩枳温顺礼貌。
“这都什么人啊,不就是个导演,这么欺负人。”
“韩枳别怕,你没做错,道什么歉!”
“就是,以后我们就是你的粉丝,谁敢欺负你,我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群众愤慨激昂,将韩枳围在中间。
“大家不要这样,季导不是这样的人。”
韩枳似乎很害怕的样子,连忙解释。
他上前来,抓住季舒年的手,低声哀求,卑微到了尘埃里:“季导,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季舒年垂眸看着韩枳抓住他手腕的手,纤长浓密的睫毛敛去眼底的一丝冰冷,声音是无波无澜的。
“放开。”
韩枳还是抓着不松手:“季导,我知道我的演技还不成熟,这次我一定会好好表现,求你了,别赶我走。”
季舒年有些不耐烦,想破口大骂的时候,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并且,以强势而不容拒绝的力量将韩枳的手拧下去。
韩枳吃痛,惊叫一声:“你干嘛?”
江介站在季舒年身侧,语气很淡,但给人的感觉很凶,不可忽视他身上强烈的凌厉感。
“你是聋的吗?他让你放开。”
韩枳瞪着江介,半点不像面对季舒年时候的软弱可欺.
“你谁啊?季导的事用得着你来管?”
“我是谁?”江介很轻地笑了一下,看向季舒年:“季老师,你告诉他,我是谁?”
季舒年:“你没长嘴?”
江介:“……”
但季舒年还是开口道:“他是江介,顶替你的角色。”
“什么!”韩枳震惊,他没想到就一个晚上,季舒年就找好了替补。
“季导,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江介,娱乐圈有这号人吗?他懂什么是演戏吗?他一个名不经传的素人,你让他进你的组?”
韩枳一连三问。
他不甘心,上上下下打量着江介。
除了一张脸可用,他浑身上下哪点符合角色了?
“我不同意,他凭什么拿掉我的角色?”
韩枳指着江介的鼻子,眼神里已经骂人了。
季舒年拽了一把江介到身后:“我用什么人要跟你说?”
江介又暗爽了。
“可他……可他怎么可以?他没有演戏经验,他没有经纪人,圈子里都没这号人!”
韩枳见季舒年态度坚决,都要哭了。
如果他丢掉了这个角色,公司不会放过他的。
“从今天开始,就有了。”
这话不是季舒年和江介说的。
人群后方,有人拨开人群,往前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