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白铁英的余光看见那小姑娘跟这女子说了什么了,但钓鱼嘛,乐趣不在鱼,在钓,所以她就没搭理这个丫鬟——是的,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个丫鬟。
不是她高傲,按这里的生存法则白铁英确实用不着搭理她,更何况她刚刚还给自已定了个人设。
不说那小姑娘是不是故意羞辱她,才会让一个丫鬟来跟她称呼姐妹,就算不是,那也是眼高于顶、欠缺家教,白铁英犯不着自降身价。
那淡绿衣裳丫鬟此刻还行着礼,不知道自已能不能起来,就这么半蹲着。
本以为她这么说这个小女孩就会让她免礼,然后说都是误会什么的,这样自已也好说接下来的话。
可是这个小女孩却不搭理自已,跟她平日里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都不一样。可想想小姐的脾气,她又不敢起来,半蹲着的腿都有些酸了。
那边等了半天的小姐也觉察出不对了,起身就往白铁英这张桌子走过来,身后的丫鬟婆子们呼啦啦地又跟了一堆。
“喂,你这是什么果子?”小姑娘问道。
“我跟你说话呢!”
等那小姑娘又说了一句话,白铁英却好似才听到一般抬头看向她:“你是谁?”
“我们小姐是县令大人千金。”淡粉衣裳的丫鬟代答道。
白铁英又不说话了,依旧在那里一口荔枝膏水,一口五香糕,再偶尔来上一颗樱桃,将“视若无睹”,或者说“目中无人”演了个淋漓尽致。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跟你说话怎么不回答?”县令小姐又说道。
“你同陌生人讲话,难道不知道要先自报家门吗?还是说……你家家教如此?”
“你……”
旁边淡粉衣裳丫鬟又要说什么,淡绿衣裳丫鬟连忙拉她一把,也借着这个机会站了起来。
“这位姑娘所言甚是,确是我等施礼不周,还请姑娘海涵!
容奴婢介绍一下:此乃我家小姐,姓肖,单名茜。乃是本县县尊之爱女。今有幸遇到姑娘,有意相交。敢问姑娘芳名?”淡绿衣裳丫鬟施礼道。
“失敬。”白铁英嘴上说着失敬,但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说完也不理会身边站着的这一堆人,倒好像她们都是她的奴婢一般。
“我都告诉你我叫什么了,你怎么不说你是谁呀?”肖茜气愤地问。
“第一,她是什么身份也配跟我说话?第二,问了我我就要回答吗?还是说……”白铁英放下手中的樱桃,似是坏了兴致,将灵芝一推,斜眼说道,“县令之女堪比公主?”
“你……”肖茜又被气到,可她再嚣张也不敢答这话。
“敢问这位姑娘,我家小姐好意结交,你却屡次三番地拿……这就是你的家教吗?”淡粉衣裳丫鬟问道。
“哦,那倒不是。只是熟人不会介意我的玩笑,而陌生人嘛……我也不用在意。”
这句话一出,淡绿衣裳丫鬟立刻跟身边的婆子对视一眼,然后拉着肖茜回到她们的桌边,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不消片刻,肖茜猛地抬头看向白铁英,似是震惊,又似不信丫鬟跟她说的话。这时刚才那婆子也上前说了几句,那肖茜才似是信服,缓步向白铁英走来,这次那些婆子丫鬟的倒是没再跟来。
“肖茜见过姑娘。”
“噢耶!那个啥让我装到了!”白铁英在心里欢呼。但是她面上不显,也起身还礼道:“赵奼妩见过肖小姐。”
“果然!”肖茜也在心里欢呼,赶快说道:“刚才失礼之处还望赵小姐海涵。”
“肖小姐客气,奼妩也有失礼之处,快快请坐。小二哥,麻烦再将你家好吃的茶点上来几份。”白铁英换了个人似的立刻变脸,还热情拉着肖茜的手让她坐下。
“早听闻肖小姐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今日得见才知传闻也不能道出肖小姐万一。
适才奼妩一见你通身气质,就知这上安县只有你一人才能这般,但也想要试你一试,是否如传闻中那般优秀?结果自然是奼妩小人之心了,还望肖小姐海涵。”白铁英起身施礼道。
“赵小姐切莫如此客气,快快安坐,不知赵小姐芳龄几何?肖茜今年十岁。”肖茜到底年纪不大,被这几句话哄得高兴,原本又是存心结交,自是欢喜赵奼妩这般态度。
“哦?那我痴长你两岁,倒是要叫你一声妹妹了。”
“肖茜见过姐姐。”肖茜起身行礼道。
“诶呀,你我一眼投缘,又以姐妹相称,还是不要行那些虚礼了,平日里行得礼,还不够多吗?咱们姐妹在一起还是自在些好。”白铁英受不了这客气来客气去地虚伪,给自已找了个借口。
“姐姐说的是,妹妹也是一见到姐姐就觉得姐姐与众不同,想要与你亲近一番呢!”
“哎呀,我这自已出来闲逛,也未曾备下什么好物什,倒是枉你叫我一声姐姐。”白铁英有意往自已想的那里带了话题。
“姐姐说的什么话?你我投缘,自在聊一会儿子最是高兴,那里需要什么好物什!不过……”
“来了,来了,大鱼上钩了!”白铁英心里兴奋,但嘴上说道:“不过什么?妹妹想说什么尽管直说就好,切莫与姐姐客气。”
“姐姐见笑,妹妹没有见过此果,还望赐教!”
“哦,你是说这个啊!”白铁英又借着袖子遮掩,从左边提上来一篮樱桃。
“此果名为莫愁,颜色鲜浓,香韵奇异,补中益气、健脾祛湿,美肤醒酒,生津止渴。我最爱此果,可偏偏此果不耐运输,曜京城里一颗就要一两银子。
家中长辈又不许我太铺张,每年都不过吃上几百颗而已。所以我今年特特求了伯伯,长辈才让我不远千里来到产地,我也终是得偿所愿。”
白铁英小心地说着自已和樱桃的人设,看着肖茜的表情,她说得愈发自信、顺口起来。“怎么?妹妹竟是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