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是血统纯正的农十八代。老白家人丁也不兴旺,家里就那么几亩薄田,没过着啥好日子,但也没饿死过人。普普通通的一家人,遇着战乱、灾年也都挨过来了,这就是普通人家最希望过的日子吧?
可眼下她们家的情况却不大好。今年刚开春的时候,她爹被征去修路,结果被大石头砸断了腿,赔到手的却只有三个铜板。她娘去问没人理,再问就是要被问责耽误工期,所以只有三个铜板!这么重的伤,别说一副药了,连包药的油纸麻绳钱都不够吧?
县里治不了,疼痛挨不过,最可能的是还有伤口感染,她爹挨了半个月之后撒手人寰了。他娘又是劳累,又是心焦,她爹的头七还没过,也跟着走了。
本就一贫如洗的家庭,在这两场接连不断的打击下,更是雪上加霜。白铁英刚跟娘操办完爹的后事,紧跟着又去求爷爷告奶奶地操办娘亲的后事。
她爹走之前还特意嘱咐过她说:“你要照顾好你娘,照顾好弟弟”。
结果两场丧事办下来后,家里能抵债的都抵债了,能换粮的也都换粮了,除了一堆没人要的破烂,就只剩下了眼前这个传了几代人的小泥巴房。
别说吃了上顿没下顿了,她们姐俩打前天晚上就一粒米、一颗豆子都没见过了。野菜填不饱肚子的,弟弟又每天哭爹喊娘,这可能就是这个十岁的小姑娘扛不住走了的原因吧?
白铁英想:“别的穿越者需要多长时间能适应换了世界,换了身份我不知道,但我也许一直都过不去心里这个坎,没有办法忘掉我原来的那个世界,那里的父母,尽管在那个世界她也是个孤儿了。
白铁英在原来的世界里的那个家,是在一个四五线的小城市里,父母都是公务员,日子紧巴,但也不愁吃不愁穿。白铁英熬了两年,终于是扒着分数线考上了985。
在办升学宴那天,她爸妈把能请的人都请来了,市里那个两层的大饭店坐得满满当当的。
这是把她爸妈认识的所有人都请来了吗?白铁英当时还不明白,问她妈为什么要办得这么隆重。
妈妈说:“不是为你办的。一是为了酬谢我这么多年跟你在学习上操的心、挨得累、受的气;二是咱们这个小城市没什么发展的,你考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了。以后再有谁家婚丧嫁娶的我也不随份子了,就这一把就都收回来了!”
当时白铁英看着妈妈那张写满扬眉吐气的脸,一边嘻嘻地跟着笑,一边也偷偷地庆幸自已幸好是考上了。
她大二的时候父母退休了,这对年逾半百的夫妻决定出去旅旅游,追寻那些曾经错过的美好。
“姑娘啊,我们现在终于又过上二人世界了,你可别打搅啊,我们要把失去的青春都弥补回来!”妈妈笑着对视频里的她说,她也仿佛看到了妈妈眼睛里闪烁着的对未来的期待。
可万万没想到,没多久,她就接到了父母离世的消息。他们遇到了山体滑坡……
白铁英经历了一段迷茫而混乱的时光。
有时候,她会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心想:“我的父母已经离我而去,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在另一些时刻,白铁英内心深处又会涌起一股强烈的信念——“我必须代替他们好好地生活下去!”
最后她下定决心要好好活着,以后代替父母去探寻那些父母未曾见过的美丽风景,踏上他们从未涉足过的道路。这个想法成了她的心灵支柱,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都给予了她继续前行的勇气与力量。
转眼到了大四,她没履行跟妈妈的约定去考研,因为她要赚钱先偿还这几年帮助过她的人。毕业后,她也没做跟她本专业相关的工作,而是什么赚钱干什么,只要不违法,不违背道德。就这样干了三年,终于把欠的学费都还上了。
白铁英在卸下欠钱这个重担后找了一份视频剪辑师的工作,据了解以后做得得心应手了月薪能上万。
这份工作不用风里来雨里去,不用承担很高的业绩压力,不用磕头虫似的偷学技术,还跟她的专业有关联,足不出户就能品味百样人生。
而她来前的这段时间也算不上加班、熬夜,打工人不都是九九六吗?只是万万没想到,眼睛一闭,再一睁,那个世界的白铁英,没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白铁英突然觉得很安静,这才想起来是好半天没有听到白铁熊的哭喊声了。
白铁英试着转动脑袋往床沿外望去,那边的景象果然也不出所料,一片黑黢黢的。好在窗户纸碎了一个角,把屋外的天光漏进来屋子一些,可以看清屋子里大概的样子。
尽管记忆已经让她有了心理准备,但纯写实的“家徒四壁”也是给了她不小的震撼。床脚堆着一堆东西,那是她们剩下不多的“家当”。不知道多少年没打扫过的屋子里,蜘蛛网都不再是“蛛丝马迹”,而是挂满了灰尘,纵横交错地,明晃晃地挂在房梁,挂在墙上,挂在窗口。
看着屋中的“写实风”,白铁英想:“不知道那些穿越的前辈们有没有回去的,又是怎么回去的。但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小姑娘的身体倒也没有什么病症,也没受过伤,就是累的饿的再加孩子承受不了打击才走的。而她 10岁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家里再苦再难时也绝对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吧?
想到这,白钱英再次尝试动了动手臂,可能是刚才的昏睡给了她力量吧,让她恢复了一些体力,用胳膊慢慢地撑住身子,缓缓的坐了起来。
两只脚刚一着地,惊觉踩着个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原来是白铁熊这小子哭累了,躺地上睡着了。
白铁英想叫他,但又有些张不开口,于是用脚尖儿踢了踢他。这孩子倒也警觉,轻轻碰了碰就醒了。一看到是自已姐姐醒了,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抱着白铁英的腿又嚎了起来。
“呜呜……姐姐……呜呜……”
再一次被魔音贯耳的白铁英实在是受不了了,咬牙切齿地说:“把嘴闭上,老子蜀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