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号,22号,22号......啊,到了就是这里。”面前是一栋6层高的公寓楼,门前是个不大的花坛,花坛里是一座三联装152mm主炮Mk16的雕塑。
二人在公寓前的储物柜里拿到自已的行李,随后进入公寓。
“我们是几号来着?”洛林回头。
“303。”勃艮第想了想道。
刷卡进入宿舍,四室二卫一厅一厨房,外带阳台。装饰虽然比较简朴,但也足以展示海事学院的豪横。
“就是这里了。”洛林满意的拖着行李箱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中央空调。
“指挥系就是比研究系有钱,研究系还是六人寝来着。”洛林不爽的道,“这群整天只想着把妹的哪有我们研究员有用……”
总之是俨然忘记自已即将加入这个行列的双标嘴脸。
勃艮第没管洛林的嘀嘀咕咕,她仔细的检查起整个宿舍的情况,这是她下意识的习惯。
在战场上,不确认清楚自已周围的情况,很有可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后一颗稻草。
而且,她有轻度的洁癖。
室内确认无误,勃艮第最后看起阳台,意外的,阳台上摆着一架钢琴。
“应该是上一任学长或者学姐留下的吧,看上去好些日子没人用过了。”洛林先一步打开阳台门。
阳台上除了钢琴,还有一些花草,应该也是上一任学员留下的。
“矢车菊,茉莉花......还活得好好的,看来学校一直有打理这些宿舍啊。“洛林在阳台上站着,转头对着刚刚走进来的勃艮第道。
勃艮第打开阳台的窗,晚风轻拂,带着夏日的气息。天海的太阳沉的很慢,尤其在白昼漫长的夏天。而此时,余晖终尽,星辉渐明,路灯一盏盏点亮。远处的海面黑黑的,不时有火光闪烁,想来是正在训练的舰娘。
“嘛,勃艮第,去挑房间吧。”
“好。”勃艮第点头,转身走进客厅。
洛林没有回头,只是趴在窗台上,听着勃艮第的脚步。
“真好。”他想道。
勃艮第决定住靠近阳台的那间,窗户可以直接看见大海。
她收拾起行李。
勃艮第打开行李箱,发现洛林已经把他自已的东西拿出去了,里面剩下的都是她的。
明明买的时候没觉得,现在来看,怎么买了这么多。
想到某人大手一挥生怕磕碜她的模样,勃艮第叹了口气。
这个笨蛋。
事实上和大多数指挥官所想的不同,鸢尾教廷骑士的自理能力其实相当高。比如甜点水平超绝的敦刻尔克,再比如总能把一切收拾的井井有条的路易九世。
勃艮第也不例外。
衣服分门别类的打理整齐放进衣柜,再把某个笨蛋买的一些意义不明的摆件在桌上放好,房间里总算有了些生活气息。
少女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去洗个澡。
一切都和以前不同了呢,勃艮第把自已放进浴缸,任由思维发散。
没有战斗,没有塞壬,没有讨厌的人和舰娘……哦,讨厌的舰娘还是有的,今天提到的敦刻尔克还有纳尔逊。
哈,自已真是的,素未谋面就讨厌上了,是因为自已现在是舰娘吗?
还有那个纽伦堡也是,虽然某个笨蛋对她评价好像还可以。
人类,都是不可信任的。但是那个笨蛋好像不一样。
少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家伙意外的真诚反而让她有些不适应。
勃艮第闭眼,让自已完全沉进水里。
声音穿过水流,就变的模模糊糊,朦朦胧胧。
少女难得的放松精神,任由自已的思维发散。
于是,过往的回音在她的脑中闪过——
海军设计部的研究人员们将阿尔萨斯级的设计案在草图上画下,随后在毫无意义的拉扯中成功通过。
很快,采用三号案的大姐阿尔萨斯的建造计划提上日程,采用一号案的妹妹弗兰德尔紧随其后,然后是武备技术成熟的二姐洛林。
那自已呢?勃艮第在档案馆里苦苦等待。
她似乎一直不怎么讨喜。
或许是历史缘故——百年战争害死圣女,历史上无数次的叛乱和暴动。
于是,她最终等来的,不是批准建造的敕令,而是铁血那轰鸣的引擎和钢铁洪流。
阿尔萨斯率先在烈焰中燃烧,紧随其后的是香槟,洛林,弗朗什瓦孔泰,最后轮到了勃艮第。
鸢尾的领土寸寸丢失,铁血的军队势如破竹。
设计局的人们把来不及转移的资料焚烧,然后登上港口的旗舰。
而那艘旗舰则是带着自已的妹妹,在悲哀的夜色里仓皇出逃。
七日之后,教国首都沦陷,鸢尾凋零。
这就是我们鸢尾舰娘服从的祖国,我们守护的归宿——一个脊梁早在1918年就已折断的民族……
勃艮第很想大笑出声,但她忘了自已在水里,于是她咳嗽着把自已拉出来,嘴角依旧挂着癫狂与悲哀的笑。
她似乎有些喜欢上这种把自已溺死的感觉了。
次年,弩炮行动。来自盟友的炮火狠狠地的给了主教一巴掌,这一声耳光甚至在全世界响彻。人们高声赞颂皇家的不屈,恐惧癫狂的铁血,无人同情凋零的鸢尾,甚至恨不得往上再踩两脚来体现自已的清高。
弩炮轰鸣之后,鸢尾的脊梁断得更加彻底。
重铸荣光?靠谁?那个流亡伦敦的将军吗?别搞笑了。那除了让其他人笑的更加猖狂之外,还有什么用呢?
少女轻轻喘着气,雪白的脸颊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
她低低的笑着,压抑着,抱住雪白的双臂,手掌无意识的上下摩挲。
再后来,土轮泣血,那些同僚们口中高唱着圣歌,显得无比虔诚。
但圣歌的句点,是炸药的轰鸣。
如果你们的祷告有用,那么你们按下起爆器时,主在何方?天国吗?
那次席卷世界的战争因为塞壬的介入而被迫终止。逃亡的主教,将军,海盗,得以凯旋。
他们三人从凯旋门下走过,在香街上检阅陆军;在土轮港外,在同僚们的尸体前,检阅残破的舰队。
就好像自已是个胜利者。
少女抱紧自已,双手用力的在自已那如同羊脂白玉的胳膊上捏出血痕。
自已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和妹妹,居然对这样的一个“主教”宣誓效忠,对着那个虚无缥缈的“主”,宣誓忠诚。
甚至自为主的刀剑,主的使者。
哦,差点忘了,还有审判庭和克莱蒙梭。
就应该毁掉啊……这些叛徒,懦夫,敌人。真的应该全部毁掉啊,用长弓与皇冠,用大刀与利剑,用天秤上变质的麦,用冥府用瘟疫……
这似乎才是自已该做的——不,不对,这就是自已想做的。
“咚咚。”洛林轻轻敲了敲浴室的门。
没有回应。
“勃艮第?”洛林有些担心的轻轻喊道。
“没事。”勃艮第回应道。
洛林总算安心了些,但是他一想到里面勃艮第的样子……
斯哈斯哈,不行,不能再想了。他连忙制止自已。
“那就好。”门外的人似乎出了口气,“我房间就在你对面,你有事直接喊我就好。”
“知道了。”少女拿下毛巾。
“一会儿早点睡,明天带你逛逛校园。”洛林道。
“好。”听到脚步声走远,少女走出来。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人,她转身进房间。
“那么,勃艮第,晚安。”对面房间传来喊声,“明天开始,就是新的生活了哦~”
“哦。”少女顿了顿,应道。
她关上门,把自已扔在床上。
“晚安。”嘀咕着,她缩进被子里,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