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现场是一间卧室。
说是卧室其实不太准确，因为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没有其他的家具，乍一看很空旷，而且只有三面墙，有一侧是没有墙壁的，外面是人为打造的自然风光，有花草有湖泊。
床就横在房间和自然之间，三分之二的下方是木质地板，床尾的下方则是漂亮清澈的湖水，湖泊并不算太大，只有十多米，再往外便是郁郁松松的绿植和点缀绽放的粉白小花。
整体来说看起来很美，但是……
巫衔月其实看不出来这和‘天使与恶魔’有什么关系。
他坐在床上，拘谨地打量周围时，方正文已经举着相机走到附近了，大概是看出他不太自在，直接道：“你们可以直接无视我，进行一些双人互动，”
“聊天、拥抱或……看风景，都可以。”
陆九昭要更了解娱乐圈的一些规则，只在最初惊讶了下居然是方正文拍他们，一进入拍摄现场就把惊讶收敛了起来。
闻言，他伸手拍了拍巫衔月的肩膀，“没事，放松，只是拍些售后。”
“我们在一公是双人舞台，”他道，“我没看，但从票数看，网上的反响一定很不错，从票数看，也有很多人在磕我们的、”
说到这里，他的语速慢了下来，边观察巫衔月的表情，边让声音更轻缓、柔和，“CP。”
“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反感吗？”
在巫衔月回答之前，他又补充，“这其实很正常，选秀男团或多或少都在卖，粉丝们还开玩笑说‘男团不卖腐，不如回家种红薯’，节目组肯定也在有意卖我们。”
巫衔月知道。
在反应过来那个视频的内容后，他就猜到了，因为视频太超过了，他对简单的磕cp都能一下子接受了，不算反感。
他更在意的其实是：剧情里没有任何卖CP相关方面的内容。
虽然现在的剧情和原剧情已经分道扬镳了……
“嗯，我知道，”他回答陆九昭，“刚刚反应过来了。”
“对了，”
在正式开始拍摄时，现场就清场了，其他的工作人员都退了出去，巫衔月看了眼距离自已不到半米的方正文，压低声音，迟疑着问：“那，”
“有关我们两个的那种视频，也是正常的吗？”
方正文在，他其实想回程的时候问。
但方正文回头看到他时表情如常，工作人员也波澜不惊，现在又刚好聊到相关，他也就顺势问了。
不然回程的时候还要再思考怎么切入。
“CP视频？”陆九昭很从容，“当然，很正常。”
他看巫衔月开始放松了，便顺势更亲密，伸手过去，“你的耳夹和公演时的一样？”
是枚黑色的十字架。
巫衔月没打耳洞，只能用耳夹，陆九昭没想到这里也恰巧有十字架耳夹，还和公演时的耳夹一模一样。
而且……
就算是‘售后’，要拍些天使和恶魔的日常相处，这个现场布置也有点太奇怪了吧？
居然有床。
在看垂下眼睛忍受亲密动作的巫衔月时，陆九昭用余光看了眼旁边，再次有疑惑浮现：方正文离得也太近了吧？
不知不觉间，方正文已经单膝跪在床铺边缘，相机对准巫衔月，距离他们几乎只有一掌之隔。
他看起来拍得很专心，连呼吸都轻不可闻。
突然，他指挥，“把耳夹摘掉，再为他戴上。”
“要笑。”
陆九昭没有转头，他笑着把巫衔月的耳钉摘下来，在手中转了转，又动作很轻地重新夹上。
这动作很亲密，巫衔月尽量放松，可还是紧绷起来，他本以为会重新拍摄再来几次，但方正文却指挥起了其他的，“手下移，摸他脖颈。”
然后是源源不断的指挥：“拥抱他，手掌轻摁他的蝴蝶骨。”
“手下移，摸腰。”
“把衣摆带上去两厘米，再带，摸痣。”
“‘恶魔’不用刻意放松，紧绷起来，用手推他，不明显、像本能抗拒的推，不用演，按你本能来。”
“‘恶魔’的腰再侧过来点，让痣更明显。”
方正文还经常放下相机，到旁边找道具，不叫称呼地指挥陆九昭，“把血浆打开，用手指抹脸上，ok，‘恶魔’往后退的很好。”
“用手去摸‘恶魔’的腰，把指痕摁在痣下面。”
“脸靠近，把脸上的血痕沾到‘恶魔’脸上，没事，‘恶魔’不用放松，你就应该抗拒。”
“手先补充血浆，再用捏住‘恶魔’的下巴，没关系，‘恶魔’，表达抗拒。”
他的精准称呼只有‘恶魔’，叫陆九昭时就直接不称呼。
但对陆九昭的动作要求很高，精准到他的手指落点和表情。
对巫衔月的要求就低很多了，他只要被动作、随本能抗拒就好，这可能是对路人的不太在意，可每次抬头或在余光看相机，相机大多对准的都是他。
“‘恶魔’坐最里面，”方正文从道具里翻出来一只鸟，递给陆九昭，“站边缘，叼着鸟，我要‘刚狩猎回来’的氛围感，你自已演。”
他则又翻出来一只由羽翼组成的白色脚环，低头为巫衔月戴上，依然是之前那几句话，“你表达抗拒就好。”
被陌生人接近、碰脚踝，巫衔月保持沉默、静止脚部，随后他发现陆九昭已经不再笑了。
一位一向温和好脾气的人突然生气，是压迫感很大的，可方正文看都没看，再次举起相机，催促，“开始。”
“方先生，”陆九昭的脸色不好看，却还尽量维持礼貌，“你打算拍什么？”
方正文重复：“开始。”
拍完这一动作，他又叫陆九昭用手碰羽翼脚环，严格要求到要食指勾起脚踝、尾指要蜷收进掌心，手腕要轻压着巫衔月的脚尖。
大概是怕要求太多，陆九昭会出错，他示范着作出手势，而后退开拍摄。
这一次拍完，他放下相机，“拍完了，你们可以来预览。”
陆九昭立刻去摘巫衔月的脚环，边摘，他边问：“方先生，你拍的这些，是节目组的要求？”
“不是，”方正文坐回到电脑前，淡定地纠正，“是我的要求。”
他简单操作了几下，大大小小的屏幕上很快出现不同的照片。
各种照片错落着，刚刚拍摄的时候还好，现在再看，看着看着，他从看似正常的照片中，察觉到一丝隐秘的古怪。
这些照片，好像有点像……
恶魔被迫臣服于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