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抵达荡阳山，请到站的旅客有序下车。”
荡阳山脚下，一个简易的早餐车前，韦炜炜要了三个馒头。
半年来他早已将馒头琢磨透彻，只要嚼得够久，让唾液与馒头充分交融，那滋味，甘之如饴。
所以韦炜炜没买喝的，拿过馒头一口咬下小半。
时间接近中午，摊主已经准备收摊，也许是这里旅客来去匆匆，见到有人愿意驻足，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开口：“兄弟，你也是来寻机缘的吧？”
“机缘？”
“哈哈…我孩子爱看些小说，我怕影响他学习就没收了，自已偶尔拿来看看，书上可不都这么说嘛。”
韦炜炜也笑了，如实相告：“这神果要是真有那么神奇，我倒真想弄一个。”
“别说，说不定真有那么玄乎，荡阳山虽然也是个热点景区，可之前的人流量还从来没那么大过。而且如今来这里的，那都是……绝对大有来头。”
摊主拿着抹布的手在空中停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想出该如何形容，最后脑海中闪过某本小说里使用率极高的词语，想想也还应景，便顺着说了出来。
笑容不减，韦炜炜掏出烟盒给摊主散过去一支，“老哥，你怎么不去凑个热闹，万一运气好得一个神果，说好听点那可就是仙人了。”
摊主接过的同时拿出打火机点火伸了过去，韦炜炜连忙接过先给摊主点上，两人吞云吐雾间摊主回道：
“嗨！这种浑水可趟不得，你是不知道，这几天站着上山躺着下山的事可多着呢，有些人白布都没能盖上就被抬了下来。”
“那模样，说不出来的惨，这一路上都是掉出来的血肉和目击者的呕吐物，前两天刚清理干净呢。”
“我婆娘迷信些，她让我最近就别出摊了，这几年的积蓄不多但还能坚持一段日子，实在不行两人一起去社区帮工也行，总之离这里远些。”
“我说不行，现在我一天能顶以前三天呢，要不是还有同行在还能更多，可不能不出摊。”
“不过我也听了她的意见，把摊位挪得偏了一些，不然我要在之前广场上的好地段，那生意更不得了。”
“我们这些老百姓啊，只要父母健在、伴侣同心、小孩懂事，别的就算再大的期盼都不心心念念了。”
收拾好东西的摊主抬头看到韦炜炜还在，嘴边挂着一抹微笑做倾听状，他笑容更甚，拿过一瓶卖得最好最贵的饮料递过去。
“老弟拿去喝，你寻机缘应该得争分夺秒的吧，耽误你时间在这听我说些琐碎话了。”
韦炜炜接过来道了声谢，“没什么的，我挺喜欢听别人说话的。”
“哎！那咱们还真是有缘，我这人挺喜欢说话的，我婆娘每次都说我话匣子一开就像发洪水一样堵都堵不住哈哈哈哈…”
“不过说归说，每次她也很认真的在听。”
又说了许久，两人最终还是分别。摊主回家，韦炜炜上山。相隔着距离，摊主大幅度挥手：“祝你成功！”
韦炜炜也挥着手：“祝你幸福！”
………
广场上的天空一半晴朗一半乌云，让人猜不透下一秒是晴空万里还是阴雨连绵。
韦炜炜独自坐在一个亭子里就着饮料啃刚刚出于礼貌没再吃的馒头。
并不是他不想登山，而是太多人了。
有一身登山装备看起来很专业的，有只穿背心露出健硕肌肉的，有短裙丝袜像来演出的，有身着练功服悠闲打太极的，还有一身西装神似精英人士的……
各式各样的人推在山门前的一座广场上，让韦炜炜不得已先在边上亭子里避避锋芒。
神果一事发生之后，来到荡阳山的人络绎不绝，山中出现了如志异杂说中提到的精怪有意无意地阻止人们登山，有只猴子戴上掉落的面具后竟有了灵智，开始号召山中精怪将人类赶下山，这段时间不断有探险者组队上山，都无果而终。
而这里仅有的一棵神果树，一夜之间从山顶的荡阳广场正中央窜出来并迅速壮大，最后下山的掌教接受采访时提到，此树金光粼粼，树叶摇曳间隐隐有大道之音。
此消息一出，来这里的人更多了。
有巨大的横幅横在山门：助力蓝星复苏，有我天神集团！
底下是许多个小横幅，有搞怪的有认真的，前面都是名称，后面清一色的‘同上’。
在诸多事情接连发生过后，登山的道路只剩下了山门后的登山梯，
山门外，晴空下人声鼎沸，山门里，闷雷欲作，闪电划过，映出乌云间的巨大身影。
不多时，远空传来一道浑厚嗓音：“吾既来此，诡异将散。”
而后似有破空声，广场上的人寻声找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倒是周围在高处亭子里的第一时间看到了有身影飞到了广场正上方。
的确是飞，那身影最引人注目的是身后足有三人长的纯白翅膀，扇动时并无声音，只是那随之而出的劲风让底下众人不由得抬头望去，惊呼四起。
“尼玛？”
“是尼玛吗？”有人猜测来者的身份。
“据说第一颗神果树出现在昆仑山，起初根本无人在意，后来被一个牧马人随手摘下吃了，当晚他身上金光显现凝成结界，破顶升空好似白日骤临，光芒远胜太阳。引得周边大佛赶来打坐诵经，为他求来‘尼玛’真名，莫非就是他？”
“他身上穿着西部民族服饰，应该是他没错。”
“是了，他面具上的图腾有很浓厚的西部宗教味道。”
“……”
“尼玛…”韦炜炜轻声重复着，一边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
“尼玛！你是要带我们杀尽精怪，占领此山吗？”有胆大者直接朝尼玛问道。
“此地妖邪名为精怪，实为诡异。有些棘手，不过我在这里便无需忧虑，跟在身后即可。”
尼玛说的是方言，不过这里的人都从四面八方而来，自然有能听懂的，振臂高呼：“尼玛说跟他冲！”
人群沸腾了，看尼玛的眼神愈发热烈，随着尼玛落到山门前，人们向他聚拢，又默契给他的翅膀留出一点空间。
山门一直存在无形的屏障，这些日子轰轰烈烈的攻山大计，就是一大帮人挤在一起想打破屏障。
可这在尼玛眼中显然不是什么天堑，他将手掌贴在屏障上，又轻轻抬起而后猛然摁下。
只听一声玻璃炸裂声，回过神的众人伸手向前摸去，哪里还有屏障阻拦？正要欢呼，又见尼玛已经上了几步台阶，连忙跟上。
进入其中，大雨终于倾泻而下，乌云愈发漆黑，像失去月光的雨夜。刚进山门的人好似处在两个世界的交界。
回头看去，外面蓝天白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