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苑,上午雷小玉找你做什么呀?”
郑文苑脑子一时有些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地回答:“她是早上找的我。”
“不对呀,她不是上午找的你吗?”
郑文芳满脸好奇。
郑文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她确实是大早上找的我,文芳姐,你把你知道的仔细说给我听。”
郑文芳微微蹙起眉头,思索了一下,说道:“上午我去学校报完名就回来了,进屋的时候正好看见雷小玉进你们房间。
我当时问她干嘛呢,她吓了一跳,说找你有事,还以为你在房间,所以就进来了。”
郑文苑听后,猛然站起身来,快步向自已家房间跑去。
一进房门,她便急忙打开抽屉,当看到她娘给的1.5元钱学费还在时,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怎么啦怎么啦?”郑文芳跟在后面跑进来,满脸疑惑。
郑文苑轻轻合上抽屉,微微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点事儿,确认一下。”
这种事毕竟没当场抓住,这也只是她自已的猜想,一旦爆出这件事,还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郑文芳看出她不想说,就没再问。
算了,不管了,她们三姐妹成绩那么好,哪需要她操心。
还不如花时间好好学习,超过她们才是王道,到时候大家表扬的就是她了。
她扬了扬拳头,转身朝自家房间走去。
郑文苑是第二天正式上课的时候去交的钱,张老师看到她的那一刻,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昨天没看到她来,还以为她家里不让她来上学呢。
她成绩这么好,不来上学可惜了。
原本都打算好了,要是今天郑文苑再不来学校,她就要亲自去她家里劝说她的爹娘,让他们支持郑文苑继续读书。
幸好她来了。
张老师开心了,郑文苑却不开心。
因为她发现,现在的最后一节课不再是写作业的课了,这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再早退了。
张老师敏锐地察觉到,每到最后一节课,郑文苑就如同屁股下扎了钉子一般。
坐立不安,动个不停,那双眼也是时不时地望向窗外。
一个星期后,张老师把郑文苑叫到门外。
“你又想早退回家干活?”
张老师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郑文苑愣了一下,随即马上顺杆子往上爬。
“对对对,我家里好多活等着我干呢,我每次回去,我家的猪都饿得在圈里直打转呢。”
郑文苑的脸上适时的表露出急切与无奈。
张老师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我可以允许你早点回家。
但是,期中考试的成绩你不能拿到第一名,到时就再也不能早退了,必须安安分分地等到下课后才能走。”
张老师心中想着,上次郑文苑肯定是在家求了一天的家长,还那么晚才拿到学费。
她怕郑文苑没好好干活,又失去了读书的机会。
郑文苑全然不知张老师内心的想法,不然真的要感叹一句歪打正着了。
此时的她欣喜若狂,一个劲地使劲点头,还不忘诚挚地感谢老师。“好的好的,我一定考到第一名,张老师,谢谢您。”
说完,她向张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
至此,她最后一节课开始明目张胆的翘课了。
雷小玉终究还是来上学了。
听闻她直接偷拿了家里的稻子去报名。
她的爹娘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狠狠地打了她一顿。
然而,学费既已交了,他们也不敢跑到学校去索要回来。
于是,他们对雷小玉提出要求,上学可以,但每天必须得和以前干一样多的活。
倘若没干到规定的量,那他们便情愿不要那些稻子,也绝不会再让她去学校了。
郑文苑听说了雷小玉的这件事,心中一时五味杂陈,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看待她。
然而有一天,郑国强神色凝重地过来和她说:“苑苑,你以后离雷小玉远点。
我偷听到她和她同学说,她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
可结果呢,你明明知道她每天吃不饱,却情愿把所有的吃的喂给猪吃,也舍不得拿一点给她吃。
你还老是偷吃家里的鸡蛋,还不让她说出去。
而且她想来读书,找你想办法,结果你不但不给她出主意,还在她面前炫耀你有书读。”
郑文苑听了这话,怔怔地站在那里,满脸的不可置信。
没想到呀,亏她之前对她产生同情,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以后少和她来往才是正确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这个学期期末考试。
考试结束后,郑文苑又在学校里积极地宣传起来。
“各位同学,腊月十八,也就是这周日,我家的大肥猪要宰了,欢迎大家前来购买。”
大家都纷纷表示会来捧场。
到了杀猪那天,确实好多人来了。
现场热闹非凡,人们围在一旁,各自挑选着所需的肉。
要不是郑文苑提前把自家需要的肉藏起来,都快被抢购一空了。
现在她家的猪在整个大队,都是家喻户晓了。
以后再杀猪,就无需担心卖不掉了。
大队给予知青的探亲假为12天,加上路途时间,总共是18天。
1959年,海市与省城之间便开通了快速列车,全程大约十小时左右。
而富城县距离省城不过六十公里,乘坐客车仅需三个小时,所以三天的路途时间已然足够。
周红衣他们决定27号启程。
在26号这天,郑文苑对郑母说道:“娘,明天红衣姐就要回海市了,咱家送两斤五花肉给她爸妈当作回礼,您觉得如何?”
郑母微微沉吟片刻,而后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这份回礼恰到好处。”
郑文苑继续开口,“海市可是国家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呢,几乎什么东西都能买得到。
要不我们让红衣姐帮我们带点东西回来?”
郑父抬起头,疑惑地问道:“要带什么?”
“看看能不能帮我们带些瑕疵布,爹娘,你们都好多年没做过新衣服了。”
她们三个处于生长期,每年的布票都只够给她们把旧衣服缝缝补补。衣服短了就接上一截,破了就打个补丁。
也就偶尔能给她们做一两件新衣服,至于她爹娘的,更是没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