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神者,不容于世。”
“我不会接纳你们的。”
这位拥有金色眼眸的冕下如此说着,璀璨的圣光下,冷酷强大的模样一瞬间与当初纵容他们向其宣誓的那位大人一样。
侥幸降下目光的,主宰永恒的时间之主赐予了他们超越的力量。
而他们却背叛了祂!
留存在他身上的时间力量开始飞速消失,虚弱不堪的身体让方沉开始惶恐不安。
“不,力量!我的力量!”
“主宰永恒的时间之主,我伟大的尊主。我们没有!冕下,不!尊主大人!我们只是为了让您的大业更快得到进展啊!”
他狡辩着,甚至打算用另一位的尊称转移祂的注视。
晏绥安看着他艰难而痛苦地发出祈求饶恕的声音,视线微微低垂。
来自鬼神的反噬,比想象中快上很多。
神恩浩荡,予取予求,还施彼身。
比当初乞求来的还要严重百倍的惩罚,降临在背弃者身上。
“冕下!我们可以成为您的信徒的!”
方沉惊惧地看着自已身上的变化,此刻他再不复来到这里的优雅稳定。
遵循着本身的混乱疯狂,遵循着本能的欲望和渴求。
虚幻的滴答声里,银白的锁链寸寸崩毁,绯红潮水包裹住降临派的成员。
自方沉开始异变,晏绥安就驱使领域屏蔽了张明觉等人的存在。
想来他们也不会希望自已无缘无故被污染成为异形。
预言家这样想着,金色的眼眸弯了弯,嘴角的笑容温和许多。
在冷酷的神性之下,闪闪发光的人性在他身上得到了充分地发挥。
“想当我的信徒,你还不够格。”
但还有一股另类的时间气息维持着他们的生命。
这股力量让他们保持住了异化的状态并且还留有自已的思想意志。
“......无尽时间海。”
晏绥安很快就猜出了这股力量的来源。
难怪那时候祂会对这个词如此咬牙切齿,因为这些家伙从一开始就撬了祂的墙角啊。
所以祂才那么摆烂让自已那么轻松赢下赌局。
一是有对于自已“分身”能进入这个世界的好奇,二是对于背弃者的漠然吧。
悖逆者本应拥抱死亡,疯狂已算是祂的宽恕,而当祂收回宽恕,那他们面临的只有地狱。
当祂发现的那一刻,他们就只有作为承载祂视线的用途了。
而对于晏绥安,他只觉得又需要加戏了。
“还没有看够吗?时间之主。”
圣光之下,晏绥安的身影交织重组。
长袍上神秘圣洁的金色丝线从青年的衣角延伸,纯白是它的主色调,镌刻的图纹隐蔽而璀璨,神秘而深邃。
包括那双温和的金色眼眸。
“你是在戏弄我吗?纵容你的前信徒来打乱我的行动,小心得不偿失。”
晏绥安平静地重点圈出了句子里前信徒三个字。
领域内,灰雾重新覆盖涌动上来。
他的目光错开正污浊的人,与虚空之间迅速建立起联系。
一道矫揉造作的声音再度响起,甚至里面还有幸灾乐祸的笑意。
“真是冷酷无情的神明啊,对待给了你源性,维持人类身躯的恩人就这种态度吗?”
“我可是知道他们要捕捉解剖你的身体后,就迫不及待过来的。”
抑扬顿挫的话语在领域里反复嘈杂播放,像个终于逃出监狱,正疯狂撒欢的狗子?
晏绥安对自已的幻视有些无奈。
不过鬼神真的有这么无聊吗?
晏绥安联想到这个世界的现状,仿佛看到了一群发现了新玩具的灾难源头靠近过来。
“他们还是......祂们?”
他平静而淡漠地抬起头。
“你猜?”
反问式回答已经证明了一切。
晏绥安的目光从跪倒在地的方沉身上划过,再落在那缕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力量身上。
青年手指微微抬起,伴随着几人的惨叫,那缕力量缓慢抽离出来,停留在他的指尖。
“那看来你已经弱得不行了啊,就这么让无尽时间海的那些家伙通过你的途径渗透过来了。”
他瞧不出喜怒地说着。
虚空里的存在被他平静的话噎了一下。
“只是拿祂们当跳板罢了,按照人类的话来说,这叫借花献佛,不然我怎么能投注视线来观察呢?”
“不过这个世界还真是有趣,人类也是。”
祂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以及掩盖在最深处的蠢蠢欲动的恶意。
晏绥安垂眸湮灭手中的力量。
“那可真抱歉,我还以为你是借此来向我寻求安慰。”
“毕竟被信徒背叛,听起来真可怜不是吗?”
银白色的光芒深邃而漫长,下一秒化作星光碎片。
晏绥安冷淡而平静地嘲讽着,丝毫没有在意因为失去力量痛苦挣扎的几人。
“你降临的时间太久了,他们快要完全异化了。”
“那又怎样?不过几个人类而已。”
青年赶人的意思太过明显,虚空里的意识疑惑发问。
晏绥安微乎其微地皱了皱眉。
“我的信徒需要他们。我决定了让他们亲自处决的。”
“即使是分身,你也太在意他们了吧?”
“我和你是不一样的。”
青年平静淡漠地说着。
虚空里的声音来了兴致:“哦?是因为你的那个人类好友?”
他完全不掩饰当时在天使之乡的窃听行为。
“那种强大的存在,你真的觉得他会是人类。我的朋友,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是你可不要被某些东西戏耍了啊。”
“这段日子,我还接触到了一个词,叫诈骗。”
“或许,我的朋友,你该运用你的力量再仔细筛查一遍?”
晏绥安默然不答。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感叹这位存在的学习能力,还是该感叹祂的蓬勃的好奇心。
因为人类当然不会有这种存在出现。
他能说这是他的另一张还未出现的卡牌吗?
“......真是自大的家伙,也不知道你的本体与你现在的性格是不是一样的。”
另一方沉默不语,祂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轻啧了一声。
“算了,等我能彻底降临的时候,再说吧。希望你的这个分身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虚空的声音连带着屏蔽一同消失。
晏绥安心神沉淀平和地站在原地,目光正对上挣扎看过来的方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