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下？”
它莫名有些心虚地发出声音，安静到寂静的氛围让它开始下意识的不安。
周围装死的同类一动不动，骰子清脆的碰撞声“哒”“哒”响着。
“嘘。”自称预言家的存在，微挑了挑眉，略有些不悦的目光望过来。
黑雾噤若寒蝉。
曲折回旋的走廊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破碎的玻璃窗吹来的风刮起青年的衣角。
晏绥安掩饰性地偏过头。
校长室怎么走来着？早知道应该问清楚在过来了。现在退回去好像也来不及了。
他看着后面漆黑一片的通道，像是择人而噬的深渊，总感觉身边还有东西在飘。
自已的队友呢？那些大佬怎么还不来？他都要鬼神之笔去接了，按理也快要到了吧？
难道是身体变小了，走的比较慢？好吧，那确实情有可原。
晏绥安想起他们此时的状态，纯种小豆丁，腿长五十厘米。
堕落啊堕落，居然还沦落到要小孩子来带路。
混子发言，欢乐躺平的晏绥安唾弃了自已一秒。闪着蓝光的系统面板照亮了方圆半米，噌噌上涨的进度条，倒映在他睁大的眼睛里。
嗬哟？人在家中坐，业绩天上来？!哪位老铁这么大方啊？
他压抑着嘴角的笑意，端着的手自然又不违和地抬起来。
黑雾只见那位存在紧抿嘴角，像是在空中描绘着某种晦涩难懂的手势。
本就紧张的情绪更加绷不住了。
“冕下，我真的没有背叛你啊！”
“都是人类强行窃取了我的力量，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啊！”
小小的一团黑雾，爆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忙着当鹌鹑的其它诡异，被它这一句话炸得转过身，无数双眼睛紧紧盯过来。
整个走廊的气氛诡异且和谐。
晏绥安：？？？
不是，你在干嘛呢？我少听了一截游戏内幕？你这还开出了隐藏款啊？
他扒拉着进度条的手指停下来，懵逼地看着突然自爆的旁白解说器。
手足无措，震惊茫然，本以为我当诡异二五仔就够过分了，没想到你个诡异也学人类玩背刺啊？
晏绥安放在空中的手指悄悄放下来。
事到临头，预言家的架子还是要稳住。
他压低声音，摆出了如指掌的神态，眼睛一瞥，居高临下道。
“哦？那你说人类是怎么窃取你的力量呢？”
青年的语气依然温和有礼，轻飘飘的声调似乎是单纯有点不解。
当你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适当地重复最后一句话，懂事的人自会为你补上理由。
晏绥安为自已想出的办法点了个赞。
黑雾见事情还有转机，连忙凑近求饶解释，整个诡异都憔悴了。
“冕下，您也知道，我们尊主在人类世界有些追随者。”
“在您没出现之前，他们为了讨好吾主，特意造就了这个鬼域。”
“当时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我曾经给了他们一丝丝控制鬼域的力量。”
黑雾的声音低了下去，谄媚地用雾状的手捏了个指甲盖的长度出来。
“就在刚刚，我感受到了那丝力量的动静。”它颤巍巍地说着，又补充道，“因为他们使用的时间很短，所以我就没来得及告诉您这件事。”
主要是那群人类说好的派来接头的家伙不知道去哪了。
再加上这位存在到了，它还以为是那群人类暂时放弃了计划，没想到居然会胆大到直接破坏存在钓鱼的兴趣。
现在留它一个人面对冕下的怒火，要不是那群脑子有病的家伙不在，不然它非得活撕了他们。
黑雾心里咬牙切齿，可迎着面前存在平和注视的眼神，它的身体便忍不住颤栗。
位格的差别，高位格之上的存在仅仅只要泄露一丝气息，便可压制下位的诡异。
即便这样的存在很少，很难进入现在的世界，但它面前该死的偏偏就有这么一位气息格外深远浩瀚的神明。
青年目不转睛地望着它，温柔俊朗的表情死死钉在他的脸上，明明嘴角是微微上翘的，可那双深黑色的眼睛里却没有半点情绪。
像是晦暗的深渊，咫尺之间便可将所有东西拖到地底，吞噬殆尽。
“所以，这会对我的计划有影响吗？”
听黑雾说完，晏绥安脑海掀起惊天骇浪，他想起还没赶过来的大佬们。
“我不希望我的兴趣得到打扰，更不希望我等到最后没有一个人。”
所以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把他们全都宰了啊！
他定定地看着它，似乎是感受到青年不悦的情绪，墙壁画框里的天使褪去圣洁的外表。
纯白的羽毛掉落在光辉的地面，化作炽热的岩浆与黑色的焦炭。
猩红的血肉交织，裂开的翅膀化作狰狞的触手。
蜷缩在角落的臃肿黑影，也渐渐挪动过来，露出锋利的獠牙。
诡异之间可以互相吞噬力量的规则，让它们对力量强大，但冒犯了至高存在的黑雾起了心思。
“您放心，我感知到那些人类还没有死。”
“他们只是加快了鬼域进化的时间。”黑雾试探地说出了几句话，来观察它真正意义上的追随对象。
风平浪静，看来那位存在并不介意它透露这些。
黑雾松了口气，放下心继续苟命，想也不想地将更深一步的信息吐露了出来：“......您选中的那些人中有催生您同类的必要材料。”
“虽然我不能插手太多，但是可以感觉出来，祂就要苏醒了。”
黑雾的语气尊敬。
材料？什么材料？
苏醒？他还什么都没干呢？这就要苏醒了？
晏绥安看着面前坦白得不能再坦白的家伙，心中疯狂输出。
他也算是明白听到自已说话的人的感受了。
这种掐头去尾的说话方式，比自已天桥底下当神棍的时候还要神棍，幸好法治社会，他没被人按着揍一顿。
晏绥安轻笑一声，转过身：“一个还是两个，都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吗？”
他微微侧眸，玻璃窗上流动的光影落到他的眼里。
果然是至高的存在啊，这就是力量达到巅峰才能拥有的自信吗？
黑雾心中感叹了一下，诚惶诚恐地俯首不再说话。
站在窗边开始挑选位置的晏绥安陷入沉思。
现在用地紧张，也不知道鬼域的墓地要不要钱。
要不是怕说了死得更快，他都想跟黑雾说一声，让它给自已留个位置了。
晏绥安惋惜的目光扫到地上那一团身上。
过于奇特的情绪让黑雾一时判断不出他的想法。
“走吧。”
“院长室，你带路。”
既然都残了，那就无所谓等了。
压榨是不可能压榨的。
晏绥安毫无愧疚的看着屁颠颠去前方带路的黑雾。
帮助鬼神的事，那叫戴罪立功。
而且，人也快到了。
他眼前的画面闪过，系统面板上，标注灵性的那一栏数值再度减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