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个桌子上?”陈烟雨皱眉,嫌弃地想要起身。
“他在怎么了?”白迟不解。
陈烟雨不回答,想离开,宫天青拦住他:“别走。”
“滚。”
“我要和你喝酒,你敢不敢?”
陈烟雨嗤笑一声,眼睛上下打量着宫天青:“你毛长全了吗就喝酒?”
又是这句熟悉的挑衅。
“你不敢了?”宫天青拎了一箱子青岛啤酒放在桌上,目光如炬,“看先谁喝倒谁。”
“来啊。”
陈烟雨利落地坐下。就宫天青这种小屁孩儿,都不用一箱,半瓶就喝得颠三倒四了。
“嘎嘣”
啤酒拉环拉开,陈烟雨和宫天青各执一瓶,两人四目相对,双目中是对对方的挑衅和不满。
白迟:“那你们说好输了怎么办吧?”
“我输了,”宫天青缓缓道,“我叫陈烟雨爸爸。”
“不行!”陈烟雨当然不可能放过他,他指着桌子上热气翻滚的红油麻辣火锅,“你输了,全喝了。”
陆朔担忧道:“天青,算了吧,陈烟雨喝酒很厉害的,你要是输了......”
“好。”
大家的目光又转向陈烟雨。
陈烟雨身子向后一靠,双腿交叠:“老子不可能输。”
所有人都捏了把汗。
“那也不行,”白迟解释,“必须说一个惩罚。”
“我输了,”陈烟雨倾过身子,盯着宫天青琥珀色的眼眸,“老子和你睡一晚。”
在场所有人:“哦~”
“那开始吧。”
陈烟雨一仰头,辛辣的啤酒顺着喉咙流下,嘴角溢出几缕水丝,一抹嘴,打了个饱嗝,骨节分明的手将铁皮瓶子捏瘪,随手一丢。
这点酒,感觉还没上来。
宫天青同样慢条斯理喝完一瓶,将瓶口朝下倒倒,一滴不剩。
陈烟雨蔑笑一下,伸手拉开第二瓶,第三瓶......
白迟将陈烟雨的手腕挽住:“算了吧,就玩儿玩儿,别较真,别喝坏了。”
“我就要和他较这个真。”
陈烟雨胭脂色的眼睛蒙了一层水雾,迷蒙美艳,宫天青仔细欣赏着对方,手里的动作却一刻不停。
“吃点菜。”白迟夹一片羊肉。
陈烟雨不管不顾,继续喝着。
时间从七点推移到晚上九点,几人桌子旁的啤酒箱,啤酒瓶狼藉一地。
餐厅里的灯都灭了,唯独留下陈烟雨这桌一盏,两人头顶的吊灯昏黄暧昧。
白迟站在陈烟雨身边。陈烟雨用手肘支着桌子,身体半瘫在椅子里,面颊上绯红一片。
对面的少年陪他喝了两个小时,现在又拉开一瓶。宫天清隽的面颊上蔓延上潮红,眼角挂着亮亮的水丝。
“还喝吗?”
“......喝!”
陈烟雨艰难地撑起身体拉开一罐,刚要入口,只听餐厅的工作人员走来道:
“不能再喝了!我们要关门了。”
白迟转过头想劝劝陈烟雨,结果陈烟雨“咚”一声趴在桌子上,他赶忙扶起陈烟雨。
陈烟雨醉得朦胧道:“我还要喝......”
“不能喝了乖乖。”
白迟扶着陈烟雨,他个子矮,扛不住。
宫天青站起身接过陈烟雨,陈烟雨懵懂间就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身上的信息素,有一点熟悉,有一点讨厌。
“天青,你没醉吗?”
宫天青冲白迟摇摇头:“我送他回去吧,麻烦你了。”
“也好。”
白迟点点头,和陆朔一起离开了。
宫天青将陈烟雨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已肩膀上,陈烟雨睁不开眼睛,单单感觉到有人扶着他,摇摇晃晃走着路。
“去哪?”
宫天青扶着陈烟雨离开餐厅:“回家。”
“回家?”陈烟雨抬起脑袋思索一阵,倏然转过头,眼神里藏了些悲凉,“我没有家。”
宫天青自已其实也醉了,只不过他是一个雄鹰Alpha,比蛇耐醉,起码还保留着一丝意识。
“怎么可能呢?”
难得陈烟雨醉了,失去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反而多了些感性和脆弱。宫天青期盼陈烟雨有一天可以坐下来好好和他谈一谈,毕竟两人平时一见面就吵架。
宫天青这次来天海,其实不是必须的。宫春江要来天海市做生意,他大可以继续在莲花市读书,之后出国留学。但是一想起那个曾经出现在自已童年时的他,心脏告诉自已要前进一步。
于是他带着过去十年的情感出现在天海市,却发现陈烟雨变了样子,那个优秀的人依然很优秀,只不过满身的刺会扎痛他的心脏。
两人开始成为了死党,宫天青还是有一点点讨厌陈烟雨的,但是如果陈烟雨愿意接纳他,他也不会百般刁难。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宫天青平日里要避免陈烟雨流露出的锋芒,却还是想跟着陈烟雨,看看他每天在做什么。
陈烟雨皱起眉头:“都怪你,宫天青。”
宫天青顿下脚步:“为什么?”
“要不是宫春江.......宫春江挑拨离间,我爸和陈默言就不会离婚,我就不会从小一个人长大,孤单活了十年......”
宫天青听得很含糊:“我父亲没有挑拨离间吧?”
陈烟雨不说了,估计是脑子短路,推开宫天青,自已一步一晃地走上旅馆。
宫天青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阿烟,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对不起......”
“不过从今以后,你不会孤单了,有我在......”
陈烟雨忍着难受敲着302的房门,不知是不是李二狗睡太死还是根本玩儿得没回来,房门一直不开。
“没有人开门吗?”
宫天青不知从哪冒出来,挥挥手中的房卡:“要不来我房间先坐会儿?”
“行啊,继续喝。”
陈烟雨喝醉后智商就是二百五,进了房间才想起来自已输了才会和宫天青睡觉的!
“等等,不行.......”
陈烟雨转身要出去,宫天青把门一关,上锁,扶着陈烟雨的肩膀将他按在床上:
“先坐会儿,不着急。”
陈烟雨躺在柔软的床上,这才缓过神来,挣扎起来抽着烟。
宫天青不知道去哪了,半天没看见他,陈烟雨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喝不喝了?!”
浴室门打开,宫天青从水汽朦胧间走出来,上半身一丝不挂,下半身穿着一条黑色短裤,少年紧致挺拔的腰线藏在布料中,腹部肌肉线条流畅明显,乌黑发丝湿漉漉滴答着水珠。
“别喝了,你赢了好吧?”
“那你把那火锅底料喝了!”
“别闹。”宫天青宠溺道。
陈烟雨听出端倪,走到他身边,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
“别他妈逼我扇你。”
一戳,好家伙,还挺有硬。
陈烟雨走开,摸摸自已的胸肌,明明自已的又大又有弹性,怎么大家都不喜欢呢?
“你要洗澡吗?”
陈烟雨脱掉上衣:“洗就洗。”
关上浴室门,宫天青坐在外面,陈烟雨打开花洒,任凭水珠击打自已的脸庞。
陈烟雨将花洒举在嘴前,光着屁股放声歌唱:
“爱如火,温暖了心窝~”
外面的宫天青:?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宫天青敲门:“你没事吧?”
陈烟雨将花洒的水喷头冲着自已嘴巴:
“哇啦哇啦哇啦哇啦......”
宫天青把手搭在门把上,想进去回过神来还是算了。
这样陈烟雨更讨厌他了。
......
陈烟雨打开浴室门的时候,已经吐过一次了。没有刚才那么精神兴奋了,反而困倦许多,撩起额头前殷红发丝,展露出性感妖媚的模样。
宫天青站起身,疑惑地看着他。
陈烟雨绕过他,在支撑着精神的最后一丝理智崩断之前,他飞扑上大床,呼呼大睡。
宫天青收拾好了浴室,将窗户关住,被子拉过来,小心翼翼为陈烟雨盖上。
陈烟雨睡眼朦胧间感觉到头顶的灯光有些刺眼,灯熄灭以后,宫天青为他盖上被子时,少年的发丝轻轻蹭了一下自已颈窝处的蛇鳞。
痒丝丝的。
黑暗中,宫天青坐在窗边的椅子里,感觉浑身上下燥热不堪,似乎有一团烈火肆意地在身体内乱窜,焦心裂肺。
那一晚,宫天青去了浴室七次,天将亮时靠在椅子上打了个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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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从漂白窗帘的缝隙间溜进来,细丝一般投射在陈烟雨的身上。
陈烟雨睁开眼睛,只见房间里空无一人,自已盖着被子睡了一晚上。
坐起身,陈烟雨敲敲沉重的脑袋,环顾四周,自已的衣服被整整齐齐叠放在椅子上。
陈烟雨下地洗漱后将衣服穿好,拉开窗帘,坐在椅子上整理着昨天断片后的思绪。
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全部忘了,到底最后谁赢了他一概不知。
打开房门,李二狗差点摔进来,心虚地笑笑,又感觉不对:
“老大?你怎么在宫天青房间里?”
陈烟雨大惊失色:“什么?!”
一把将李二狗拽进来,陈烟雨关上门,扭着李二狗的耳朵把他拎到床边:
“你你你你,你为什么不早点把我捞过去?”
“你昨天晚上喝的烂醉,我和其他人去旁边的夜市玩儿了,半夜看你不回来以为你去网吧通宵了。”
“他妈的,什么混球事情?”陈烟雨气急败坏,一脚将椅子踢翻,“你他妈的心怎么这么宽啊?”
“我也不知道么......”李二狗委屈地看向陈烟雨。
“所以说最后是我输了是吗?”
“不是吧,最后餐厅的工作人员不让你们喝了不是?”
陈烟雨舒口气,幸好自已没输,不然他南流大学地表最强Alpha的称号就没了。
“老大,你还.......”李二狗贼眉鼠眼地试探着。
“有屁快放。”
“你还完整吗?”
“啪!”
陈烟雨赏了李二狗一个耳光:“两个Alpha能干什么?!”
李二狗摸着自已肿起的右脸,小声道:
“两个Alpha能干得多了去了......”
“啪!”
李二狗悻悻地捂着自已花苞一般的双颊离开了303。
陈烟雨去了餐厅,他宿醉后肚子空空,昨天光顾着喝酒忘了吃火锅。
白迟给陈烟雨打了一碗燕麦粥,陈烟雨坐在椅子上,小口喝着,宫天青从不远处走来。
他眼底下一片乌青,似乎是没有睡好,端着一个搪瓷碗走来。
搪瓷碗伸到陈烟雨眼前,陈烟雨下意识的闭眼,碗里的火锅底料呛得他流泪。
宫天青端起碗,一饮而尽。
饭桌上的其他人都惊呆了。
宫天青三两口解决完,将溜光的碗底展示给众人,对着陈烟雨道:
“我输了,自愿受罚。”
“天青,玩儿大了吧?那么辣......”
宫天青将碗放到陈烟雨面前,随即离开。
陈烟雨假装地笑笑,看到宫天青输了,他爽了,实则心里好像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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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摇摇晃晃,陈烟雨靠着椅背,看着窗外神灵山的风景。
下车后,王老师这才宣布今天的一日游玩正式开始。
“分为两个项目,都是团体活动,第一个项目是两人三足。”
王老师给每个人发了一条橡胶带子,每两人一组,将双方各一条腿绑在一起,哪一组先到终点奖励一百元现金。
陈烟雨自动退出人群。
他没有朋友。说实话,李二狗刚才回旅馆发现自已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昨晚吃得太多消化不良去了医院,白迟肯定要和他的男朋友陆朔一组,至于其他人。
印象还停留在他是一个可恶的霸凌者吧。
陈烟雨叼着草莓味棒棒糖蹲在旁边的台阶上,金红色的落叶铺满了大地,踩上去柔软舒适。
风一吹,绚丽的落叶纷飞不止。
“陈烟雨。”
陈烟雨抬头。
那天的阳光正好照到他的身上,宫天青闪闪发亮,嘴角似乎带着一份腼腆的笑,眼角微微弯曲。
“我们一组吧。”
陈烟雨愣住了。
本来以为自已已经被所有人不待见,偏偏还有这么一个人,可以对他独出一枝。
陈烟雨感觉自已心中的一些东西融化了。
“陈烟雨你玩儿不玩儿?就差你了!”王老师笑着指挥。
“玩儿呗,看老子不绊死你。”
陈烟雨接过带子,将两人的小腿狠狠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