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烟雨身体骤然颤栗几分,他没想到宫天青没有睡着,甚至还抱着自已。
管他呢,来都来了,他也不想走了。
“这是你说的,咬哭了我可不负责。”
陈烟雨转过身,指尖触碰到宫天青白瓷般的脖颈,轻轻掐着,嘴巴在上面轻轻啃咬,细细撕扯他的皮肉。
“嗯.......”
宫天青闷哼着,陈烟雨越来越兴奋,他一听到宫天青这般缠绵悱恻的低哼,不经意间的愉悦。
白天那么干净,那么纯洁的小屁孩儿,半夜被易感期的死对头咬脖子。
陈烟雨一到易感期的时候身体的难受加上精神的压迫,让他每次都会忘记自已半夜是如何睡着的。
白天醒来的时候,手机快门的闪光灯极速再眼前亮了一下。
陈烟雨睁大眼睛,看到陈星星拿着手机拍照,脸上挂着坏笑。
再一看,自已面对着床边,宫天青搂着自已,不留丝毫间隙。
“陈星星!你干什么?”
陈星星转头就跑,陈烟雨想下床拦下她,结果环在自已腰上的双手却按压得更紧。
陈烟雨冲宫天青的脸就邦地一拳:
“睡你妈啊!再睡老子贞洁就不保了!”
陈烟雨下了床,陈星星站在柜台里,将手机背在身后:
“哥哥,没想到啊,你是这样的Alpha~”
“我是什么样的Alpha和你个小丫头有屁关系,赶快删掉!”
陈星星摇摇头:“不,我可抓住你把柄了,你要听我的。”
陈烟雨气恼极了,伸手去抓陈星星,陈星星吓得大叫,边笑边跑。
“还给我!”
迎面撞上阿婆。
阿婆捂着心口:“我日你仙人,你们两个多大了还没轻没重的?”
陈烟雨指着陈星星道:“她拍照了!”
阿婆疑惑:“拍什么照?”
“拍.......”陈烟雨欲言又止。
“拍你和宫哥哥抱在一起睡觉觉的画面啦!”
陈烟雨:........
“那又怎么了?”阿婆走进厨房,“你们两个从小就见过一面,抱在一起睡很正常啊,都是兄弟而已。”
“我看没有这么简单~”陈烟雨晃晃手机,“你口口声声说宫天青是你死对头,现在好了,难道死对头变情人啦?”
正巧宫天青从旁边的卧室里走出来,睡眼蓬松,乌黑的发丝耷拉着,带着一些慵懒随性:
“什么情人?”
“没什么。”陈烟雨急忙辩解。
阿婆将早餐端上餐桌,四个人围坐在桌前,阿婆端起豆浆喝一口:
“你们提前放了寒假,要不就赶快去催催债。”
陈烟雨想起阿婆之前交给他的账本。
宫天青不知道这些事情,一脸疑惑地看着陈烟雨。
“我们四个一起去吧!”陈星星提议。
“怎么去啊?”
“开阿婆的三轮车。”
吃完饭后,陈烟雨大致给宫天青讲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宫天青很坦然的答应了。
陈烟雨穿上一件黑色的风衣,宫天青穿着白色冲锋衣,两人锁好门,阿婆坐上三轮车,陈星星在前面搂着阿婆的胳膊。
“你们两个坐在后面吧!”
陈烟雨坐上座椅,宫天青和他挨得很近。
陈烟雨双腿变回来了,今天早起的时候发现床上一堆蛇皮,修长白皙的双腿又回来了。
双腿既然变回来了,那说明易感期也差不多过去了,他还得和宫天青对着干。
“抓紧了。”
车子突然发动,陈烟雨没扶稳,一个踉跄栽到了宫天青怀里。
阿婆回头:“没事儿吧?”
陈烟雨推开宫天青:“没事。”
车子缓缓开动着,陈烟雨刚才靠到宫天青身上的那一刹那,好似听到了他小鹿乱撞的心跳。
宫天青害羞啦?
转过头,宫天青冷着脸,没有一点笑模样,双手捂在裤子上。
........
冬日的早晨来得很晚,天气很冷,陈烟雨坐在车上冷得发抖。
陈星星穿着阿婆的大花袄也冻得鼻涕横流:
“阿婆,还有多远啊?”
阿婆呼了口热气:“马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车子底下“嘭”地一声,车胎爆了。
阿婆下车检查,发现是车胎扎了钉子。
“关键时刻掉链子。”
陈烟雨找到了最近的一家修车店,虽然人家是汽车专修,但是补胎这种活计人家也接。
阿婆在修车厂里等着,陈烟雨站在街道上等候,冷得直跺脚。
宫天青早不见了踪影。
电话响了,陈烟雨接起来,是阿婆:
“阿烟,咱们要找的第一个人,是不是叫李辽东?”
陈烟雨翻看账本,回应:
“是。”
“那你快进厂来吧,他正好是这里的修车师傅。”
陈烟雨挂了电话,准备动身,远远看到马路对面一抹熟悉的身影冲他走来。
宫天青穿越过车水马龙,来到他眼前,递给他一包东西。
陈烟雨借过:“什么啊?”
打开一看,是热气腾腾的烤红薯。
“还冷吗?”
“谁说我冷了?”
陈烟雨嘴上这么说,却把烤红薯紧紧揣在怀里。
两人来到车场,阿婆身边站着一个胖子叔叔。
李辽东是这个车场的骨干,身材臃肿,憨厚的脸上带着一抹微笑。
“这是您两个外孙子啊?”
“呃,差不多吧!”
阿婆给陈烟雨介绍:“这是你们李叔叔,我的老相识,正好听咱们大老远的来了,中午请咱们吃饭。”
五个人去了天海市大桥附近的饭馆里,陈烟雨打开一瓶啤酒,将瓶盖握在手心里。
现在人家热情好客地请吃饭了,这债款怎么要啊?
阿婆也很为难,给李辽东夹了很多菜,眉毛拧着:
“辽东啊,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
李辽东点点头:“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尽力地还上一些。”
陈烟雨听闻翻开账本,看了眼数字:
“李叔叔,七千块钱。”
李辽东拿出银行卡,在刷卡机上一刷,汇款到账。
钱的事情解决了,饭局也略显轻松。
李辽东给大家讲述了很多往事。
饭局结束以后,五个人走在大桥上聊天,边走边消食。
午后的太阳光暖融融的。
陈烟雨不习惯听老一辈他们胡扯,转头看着桥上绮丽的风景,眼角一瞥。
大桥栏杆上,坐着一位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披头散发,肩膀不住地耸动,身子摇摇欲坠!
陈烟雨紧忙拍拍阿婆:“阿婆你看!”
阿婆顺着陈烟雨手指的方向看去,所有人的视线都移了过去,陈烟雨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儿要干什么了,冲上前去。
比他更快一步的,是一道蓝色的庞大身影。
两人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女孩先行跳下来大桥,隐入湍急的河流中去。
“不要!”
李辽东趴在栏杆上,眼看着女孩儿越漂越远,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脱衣服。
“李叔叔。”
“辽东啊,这么冷的天.......”
等不到阿婆把话说完,李辽东纵身一跃从百米高的桥架上跳入水中。
所有人都惊呆了。
阿婆赶快报警。
宫天青站在栏杆上,脱掉上衣,展出翅膀。
“宫天青你干什么?”
“我去救人!”
陈烟雨扯着他的裤子:“我和你一起去!”
宫天青点头,目光中满是坚定,拉上陈烟雨,两人飞翔到天空上,冲水面上飘忽不定的两人向下俯冲。
“到了他们身边,先拉女孩儿!”
陈烟雨颔首。
寒风在怒吼。
水面汹涌,李辽东已经游到女孩身边,女孩受了惊吓,死死抓住他,两人呛了好几口水。
陈烟雨看准时机,攥着女孩儿发白纤细的手腕,一把拉起,女孩儿脱离水中,飞上天空。
女孩被放到马路边上,救护车已经来了,女孩湿漉漉的发丝铺展在地面,医生和护士将她放到担架上,抬到救护车里。
“还有李叔叔。”
陈烟雨转身,看着宫天青,目光焦急。
“我去找!”
宫天青飞身而去,陈烟雨和阿婆,陈星星三人伫立在栏杆边,一边是抢救中女孩,一边是等着被救的李辽东。
“李辽东五十多岁了,还行吗?”阿婆眉心上的皱纹叠加一分。
“阿婆你放心,李叔叔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冬天的天海水道湍急且带着冰凌,人进去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锋利的冰凌划伤。
天青色的天空里,一道身影飞翔回来,宫天青落在地上,摇摇头。
“什么意思?”
“呼.......没找到。”
三人几乎是晴天霹雳般的腿脚发软。
.......
又是医院。
陈烟雨,阿婆,陈星星,宫天青四个人坐在抢救室的门外,女孩儿的家属在门口又哭又嚎。
许警官从不远处走来:“李辽东找到了,在三楼的抢救室。”
阿婆听闻,一蹦子跑到三楼,看着紧闭着的抢救室大门,她叹口气。
“阿婆。”
阿婆絮絮叨叨给三个人讲了许多关于李辽东的事情。
李辽东和阿婆是一个小学的同班同学,有一次李辽东尿裤子了,被阿婆看见,阿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曝光他,李辽东成为大家的笑话。
“李辽东,尿裤子,羞羞羞。”
这是当时同学们为李辽东编的儿歌。
阿婆当时很愧疚,她不该让李辽东蒙羞。
于是她就刻意对李辽东很好,来弥补她对李辽东的愧疚。
李辽东的父母是矿上的工人,直到李辽东高考的前一天,矿山坍塌,他父母死了。
从此他便一个亲人也没了。
高考结束那天,阿婆买了一个李辽东喜欢吃的汉堡,推开教室门才发现,李辽东放弃了高考,从此失去联系。
之后李辽东去了天海市修车厂打工,辛辛苦苦只为改变生活条件好去见阿婆。
他在修车场里看到了一个女孩儿,女孩儿长得很漂亮,一举一动都把李辽东迷得死死的。
李辽东为她用铁丝焊了一朵玫瑰花,女孩儿很喜欢,同意了他的表白。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命运多舛的李辽东没想到那个女孩会骗他。
那天雨夜,工厂宿舍内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李辽东蹲在地上,手里捏着的铁玫瑰摔落到水洼里。
后来他放弃了打工,去找结婚后的阿婆借钱。
那时候阿婆刚刚和阿公结完婚,两个人的小超市也才刚刚有点收入。
他来得很突然,阿婆也没有想到。
到底还是心软了,阿婆借给了他七千块钱。
李辽东拿着这七千块钱到白马市一顿造,短短五年混得风生水起,回来天海便承包了之前的车厂,心甘情愿地体验一把生活的苦楚。
也只有每每扭动扳手的时候,他才会找回当时对女孩儿的心动,体会到当时的青涩。
他也找过女孩,问她为什么要背叛,女孩的回答很了当:
“你个死肥猪。”
之后李辽东也娶了妻子,可惜的是,他的妻子是个抑郁症患者,去年跳了桥离世了。
阿婆在吃饭的时候就听李辽东讲到了这里,不禁眼泪直流。
“早知道他活的这么苦,我就不问他来要债了。”
阿婆坐在长椅上抹眼泪。
陈烟雨看到抢救室的灯熄灭了,医生走出来,屏息敛声鞠躬道:
“您节哀吧。”
阿婆没有哭得很激动,在场的其他的也没有哭,大家都只是可怜李辽东,偏偏他最可怜。
看着盖着白布的遗体被越推越远,李辽东连个家属送别都没有。
“那七千块钱,就退还给李辽东吧。”
“人都没了谈什么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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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李辽东是死于非命,又没有什么亲人,葬礼举办的很快。
陈烟雨胸口带着一朵白花给李辽东鞠躬,从殡仪馆出来时,他看到了那个跳桥的女孩子。
她哭得脸都红了,大喊道:
“叔叔,对不起!”
阿婆也看向了那里,只是摇摇头,不做声。
宫天青走上前扶起她,女孩叩头如捣蒜。
“对不起啊........”
想死的人没死成,想活的人死了。
陈烟雨冲灵堂里看了一眼,遗像上的李辽东很和蔼,丝毫没有责怪的神情,即使来的人少之又少,可是满墙的锦旗已经说明一切了。
或许李辽东需要的从来不是儿女情长,而是要将自已一生的价值挥发出来呢?
至于李辽东年轻时背叛他的女孩,她会怎么想呢?
辽东胖子,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