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天青接过辣椒,放进口中。
陈烟雨好奇地盯着他,准备欣赏宫天青失态的模样。
没想到宫天青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没有味觉。
“不辣吗?”
“........”
晚自习下课后,陈烟雨把宫天青推回宿舍,两人一路上什么话也不说。
他不会生气了吧?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进了宿舍,陈烟雨打开灯,把宫天青推到床边,自已去洗了把脸。
“你知道沈蓉为什么死吗?”
宫天青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让陈烟雨愣神许久,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
“为什么。”
“你想知道?”宫天青背对着他。
“要你说就赶快说!”
陈烟雨几步上前,一把转过轮椅,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神交汇,冰冷无情。
“告诉你可以,”宫天青直勾勾盯着他,“我得先上个厕所。”
“请便。”陈烟雨做了个“请”的手势,打开卫生间的门。
宫天青耸耸肩:“我这种你叫我怎么上呢?”
“你难道还要我给你把着吗?”
陈烟雨怒瞪着宫天青,双目里如同烈火灼烧。
“那倒不必,”宫天青慢条斯理地推着眼镜,“你帮我拉开拉链就好。”
陈烟雨:?!
“加一百。”
“.......”
陈烟雨推着他进入卫生间,宫天青尝试着站起来,颤颤巍巍站立后,陈烟雨闭上眼睛,一把将他的裤子拉链拉开。
“你赶快!”
“不帮我拿出来吗?”
“什么?!”
“一千。”
........
陈烟雨关上卫生间的门,出来后面色潮红,额头上汗涔涔一片。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卫生间门打开的时候,宫天青开着轮椅出来,与他面对面细细说起沈蓉的死因。
“自从你被警察逮捕后,我让管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去调查了沈蓉,沈蓉的确不是因为别人的霸凌而死。”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起了轻生的念头呢?”
宫天青目光从容不迫,一字一句道:
“我怀疑,这件事情和校长有关。”
“怎么可能?”
“我听其他同学说,”宫天青仔细分析着,“校长经常以关注残疾同学的名义叫沈蓉去办公室,后来沈蓉变得越来越奇怪,变得更加阴郁。”
“校长,”陈烟雨的爱心瞳孔不断颤动,“他不会对沈蓉做了什么吧?”
“很难说,毕竟我们也没有切实的证据。”
“这件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宫天青叹口气:“你仔细想一想,我哪次和你说话,嘴还没张开,你就叫我滚远一点。”
陈烟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刚才的辣椒辣吗?”
“辣。”
陈烟雨踩上梯子翻到上铺:“你要是娶我们四川人,吃不了辣椒可不行,不让你进家门!”
“我娶谁啊?”
“.......你爱娶谁娶谁!”陈烟雨一把将遮光帘拉上,“睡觉!”
“你不把我放到床上啊?”
“礼貌点,叫爸爸。”
宫天青摇摇头:“陈哥,求求你把我放床上好不好?”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烟雨欢乐地大笑,虽然宫天青没叫他爸爸,但是那句“陈哥”已经非常顺耳了。
“得嘞,哥哥现在就来帮你!”
陈烟雨下床,又用“大翻斗”技能把宫天青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右手放上开关。
“晚安。”宫天青道。
“睡你觉吧!”陈烟雨习惯性地像小时候摸陈星星一样摸摸宫天青的头,哄宝贝似的。
陈烟雨躺在床上后才反应过来,自已刚才那个动作.......是在干什么啊?
干什么啊!?
陈烟雨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脑海里飞速分析着沈蓉的死因。
要是他早点知道就好了,现在过去一个月半了,有调查的必要吗?
不行,哪怕是假的,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他也不希望沈蓉死得不清不白!
可是要怎么做呢.......
陈烟雨越想越睡不着,打开手机胡乱翻。
第二天早上闹铃响的时候,陈烟雨都不知道昨晚自已是怎么睡着的,他一骨碌坐起来,睡眼朦胧,挠挠杂乱的头发。
按亮手机,六点二十,还能再睡一会儿。
陈烟雨隐隐感觉到尿意,摸索着下了床,胸腔里却闷得很,呼哧带喘的。
大概是昨晚没有盖被子的缘故,他今天着凉了?
陈烟雨耷拉着昏昏沉沉的头,准备走向卫生间,习惯性地回头看下铺。
宫天青措手不及地给他了一个惊吓,他倏然起身,一口鲜血喷到地板上。
陈烟雨睡意顿无,赶忙扶起他,关切道:
“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小屁孩儿!”
宫天青眉头紧皱,脸上浮着一层汗水。
“估计,估计是胃出血。”
陈烟雨立马将宫天青带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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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里的药物一点一点打进宫天青的身体内,陈烟雨坐在旁边,宫天青看了他一眼,道:
“你怎么还不回去?不去上课?”
“上个屁啊,”陈烟雨作出一个嫌弃的眼神,“你现在随随便便出个岔子,真是,照顾你就像是渡劫。”
“我还没抱怨呢。”
“你有什么可抱怨的?”
“我每次在你身边不是受伤就是生病,你说咱俩是不是相克啊?”
陈烟雨嗤笑一声:
“我看是。”
宫天青捂着腹部,躺在床上,这一个月来手臂才刚好,运用都不大灵活,就因为跟上陈烟雨天天吃辣子,吃到胃出血。
真是搞笑。
陈烟雨看着他苍白的面颊,似乎隐隐感觉到自已的胃也在痛。
“很痛吗?”
“不痛。”宫天青强颜欢笑,“我想打完点滴就早点出院,学校里回去晚了就关门了。”
陈烟雨也只好点点头,毕竟现在他们已经住校了,活动多多少少也受了限制,还是注意一些好。
宫天青和陈烟雨两人离开医院后,打了一辆的士回到南流大学。两人刚上五楼,就见502门大敞着。
“你没关门吗?”
“关了啊。”
陈烟雨走进去,赫然发现屋子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即刻撇开宫天青,上前搂住他。
“玄旭,你怎么来了?这么长时间想哥哥没?”
“想了。”
说“想了”是假的,玄旭先是在校园论坛上看到了陈烟雨穿黑丝的新闻,又看到了陈烟雨一个月的时间都在跑医院,几乎是天天都能听到各种流言蜚语。
可是没办法,他知道陈烟雨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我也办了住校,没想到阴差阳错被分到了这里。”玄旭放下行李,转头望着门口的宫天青。
宫天青表面波澜不惊,镇定自若,心中其实早已暗流汹涌,后槽牙咬得死死的。
“我和你们住,会不会不方便?”
陈烟雨帮他铺开床单:“怎么会呢?我都把你的床留好了,实在不行你和我睡吧?”
“学校有规定,不许串床位。”
宫天青抱着手臂,坐在轮椅里,清冷的竹叶信息素寒彻心骨,玄旭不禁打了个哆嗦,双腿有些软。
“宫天青,你能不能把你的信息素收一收?!”
宫天青:?
“都吓到玄旭了。”
宫天青黑着脸摇轮椅进来,陈烟雨想上前推他,宫天青低吼道:
“不用你推。”
“切。”
陈烟雨拉上玄旭走出门:“别管他,纯傻逼一个,咱们去吃饭好不好?”
“好。”
玄旭点点头。
两人从食堂回来时,陈烟雨买了电子锅和蔬菜,准备给宫天青搭配一些清淡的饮食。
一盘炒四季豆和米饭,简简单单。
宫天青捧着书坐在窗前。陈烟雨从卫生间里把四季豆端出来,放到宫天青面前。
“吃吧。”
“你在厕所里炒的?”
“你傻啊,”陈烟雨道,“我在外面炒把宿管招来怎么办?”
宫天青用筷子挑拣着四季豆:“这确定能吃吗?”
“不吃我倒了喂狗。”
陈烟雨拿上书去上晚自习,回来时看到四季豆已经被吃完了。
“还蛮乖的。”陈烟雨暗自说道。
晚上十点的时候,全宿舍准时熄灯,陈烟雨窝在玄旭的床上和他玩儿游戏,两个人时不时大笑大叫,宫天青怨毒的眼神就没停过。
“能不能小点声?”
“嫌吵就滚出去啊。”
宫天青叹口气,也是无奈了,索性带上耳机听歌入睡。
陈烟雨也不知道自已玩儿到了几点,当他被尿意憋醒的时候,宿舍内一片漆黑。
他试探着下床,去了卫生间撒水,却听到细细密密的人声。
宿舍里就他们三个,还有谁在说话?
陈烟雨仔细听去,只听见一声又一声哀怨的哭声。
陈烟雨尿都憋回去了,他害怕鬼,赶快跑回床上,一个人却没有安全感,低头看了眼宫天青的床铺。
宫天青睡姿死板,就是平躺,脸上连表情也没有,就像遗体似的。
陈烟雨呼口气,抱上枕头旁边的小哪吒,下了床铺,慢慢靠在宫天青身边,不用他给被子,就听他均匀的呼吸,陈烟雨心里就安稳许多。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陈烟雨一睁眼就赶快跑上上铺,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回想起昨天半夜的哭声,陈烟雨满是疑惑,女生宿舍离这里很远,不应该有如此阴柔的哭声,而且还那么清晰,甚至就在他们宿舍的走廊外。
陈烟雨感觉一阵燥热,又感觉一阵寒冷。自已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心情不好脾气暴躁,还有.......还有一丝丝想咬人的冲动。
他本以为是自已冬眠季节不睡的结果,可是这完全不是。
身体软得就像一摊烂泥,陈烟雨都不想下地了。
“你们昨天半夜,”陈烟雨垂下脑袋,“有没有听到哭声?”
玄旭点点头:“是不是我做梦了?”
“不是做梦,我也听到了。”陈烟雨肯定道,“你觉得呢?小屁孩儿?”
宫天青坐在床上,没戴眼镜后,他目若星海,灿烂惊艳。
“一定有人装神弄鬼。”
陈烟雨强撑着难受的身体穿好衣服下楼,一路上也听到有不少人知道昨天夜里的鬼哭。
陈烟雨推着宫天青,宫天青怀里搂着一瓶热水。
他昨天食物中毒,因为陈烟雨的四季豆没炒熟,他托刘管家送药来才活到今天。
他并没有跟陈烟雨说,他还希望陈烟雨可以做饭给他吃。
陈烟雨将宫天青推到教室,两人坐下来听课。
“你说昨晚的哭声,到底是谁?”
宫天青看向窗外:“很可能,有人知道了沈蓉真正的死因,试图掩盖事实。”
“会是校长吗?”
“是不是,我们一起抓一抓不就知道了.......”
宫天青话说一半,扭头看到陈烟雨在举着手机直播。
“大家好,我是南流大学最强Alpha陈烟雨。今天给大家分享一下我的死对头......”
陈烟雨拉过宫天青:“他叫宫天青,是一个身残志坚的Alpha,日常干的事情就是生病和跑医院,等等,你们说他这么帅为什么是死对头?”
陈烟雨咽了口唾沫:“因为他很贱,很爱装乖,明明是个厉害的角色,却总爱装出一副需要别人保护的模样,这样的Alpha正常吗?........什么?这叫病娇弟弟?”
陈烟雨越看字幕越觉得头疼,手机支架忽然抖动起来。
不,不只是手机支架,还有整个教学楼。
“老大,好像地震了。”李二狗慌乱地看着周围。
“趴下!”班长白迟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大家纷纷躲到桌底下。
陈烟雨站在外面,高高举起手机:
“家人们,地震啦~”
宫天青:.......
李二狗:........
白迟:..........
“先趴下吧老大!”
李二狗使劲拽着陈烟雨,陈烟雨蹲下来,正巧一块木板砸下。
木板的掉落告诉众人,这场地震不是小地震,陈烟雨不禁收敛了笑容,担忧起来。
教室里摇晃程度很大,书架桌子都倒在地上,陈烟雨这才意识到,自已可能要死了。
“宫天青!”陈烟雨下意识抓住宫天青的手。
“别怕!”
“要是我死了,”陈烟雨却抓得更紧了,“你千万要记得我。”
宫天青有那么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已听错了,颇有一丝感动。
“你也不能独活,我还想到阎王爷跟前和你继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