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天青住了一个半个月的医院,陈烟雨每次等到放学时要去看看他,两人日常打个架吵个嘴,陈烟雨虽然每次气得要死,但是看到宫天青吊着一条胳膊和他对着干,就感觉像是看马戏团里的吗喽。
今天宫天青要出院了。
陈烟雨学了半个月的做饭,也终于在这天有了成效。
病房的门被推开,陈烟雨将一束金丝菊花放到床头。
坐在床上看书的宫天青用一种“你想咒我死吗”的眼神看着菊花花束。
“音容宛在。”
宫天青看到花束上的小卡片,心里默默无语。
“怎么了?”陈烟雨摆弄着菊花,“我看你平时待在病房里没事就看窗外的菊花,只不过现在入冬了,菊花凋谢了,我花钱给你买还不高兴?”
“你知道给病人送菊花是什么意思吗?”宫天青抬起头问。
陈烟雨当然知道,他就要让宫天青不舒服:
“什么意思?”
“你.......”宫天青金丝半框眼镜下蕴含着深不可测的怒气。
“行了,吃饭吧,别叭叭叭了。”陈烟雨将自已包的包子端给宫天青。
宫天青看了一眼两个颜色还算正常的包子,疑惑问道:
“你确定能吃吧?”
毕竟上次的王八汤已经足够千奇百怪了。
“怎么不能吃?”陈烟雨把餐盒底下的汤盛出来一碗,“快吃。”
宫天青缓缓拿起一个包子小咬一口,感觉不错,稍微大点咬一口,边看书边吃。
陈烟雨心里打了个问号,自已明明拌馅的时候放了半袋子盐,宫天青难道失去味觉了?
他自已拿起一个包子,大咬一口,瞬间感觉耳朵轰鸣,五官扭曲到一起。
宫天青在他身后悄咪咪的偷笑一下。
陈烟雨这才反应过来被他耍了,端起汤递给宫天青。
“对不起,包子盐放多了啊.......”
说完,“失手”打翻了小瓷碗。
汤水四溅,陈烟雨本来只想给他个教训,本来外面天气冷,汤已经不是很烫了,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碗汤不偏不倚撒在了宫天青的裆部。
他清楚听到宫天青闷哼一声。
“没事吧?”
宫天青抽出纸巾擦拭衣服,不说话。
“嘎吱--”
宫春江推开病房门时,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天天!”
宫春江扑上前去帮宫天青一起擦拭:
“你这胳膊才刚刚好,怎么又烫伤了?”
宫春江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陈烟雨。
陈烟雨撞上宫春江的目光,瞬间感觉浑身扎刺。
“没事,爸,你不用老担心我。”
宫春江直起腰,言外有意道:
“天天,你心太软了,平时要是有哪些不知好歹的人来欺负你,你告诉我,爸爸替你收拾他......”
陈烟雨握紧拳头。
接下来父子两人的嘘寒问暖陈烟雨没兴趣听,带着自已准备的早餐离开了医院,走在冬日的大街上。
时间过得真快啊。他还记得拳击比赛好像在昨天,可是晃眼间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天海市冬天来得突然,明明黄叶还在枝头,天气却骤然冷了下来。
冰冷的空气扫荡着路面。陈烟雨一路走到南流大学,走进教室便趴在桌子上。
白迟和他坐在暖气旁边,可还是戴了一条白毛围巾。
“天说冷就冷了。”
李二狗口中嚼着汉堡走来,举起手机支架拍着陈烟雨。
“大家早上好,这就是我们南流大学的最强Alpha,陈烟雨!”
陈烟雨:“二狗,你这是干啥子?”
“老大,”李二狗关掉手机,“这是直播啊,挣钱,有的时候播一下能挣几十。”
“真的?”
李二狗把收款记录递给陈烟雨看。
陈烟雨眼睛里冒着星星:“我也想播。”
“可以啊!”李二狗手把手教陈烟雨怎么直播,“老大唱歌好听,长得帅,一定能爆火!”
陈烟雨把他肉嘟嘟的脸推开:“别拍马屁了。”
辅导员王老师走进教室,全班安静下来,李二狗回到了自已的座位上。
“咳咳,”王老师清清嗓子,“那个,受伤请假的宫天青同学,今天康复出院,大家掌声欢迎!”
全班爆发出惊人的掌声。
宫天青开着他的轮椅从门外进来,王老师扶着他道:
“但是宫天青同学的腿部还没好利索,大家平时要多多照顾他,谁自告奋勇每天上下学的时候去接送宫天青同学?”
“陈烟雨,你去不去?”白迟歪过脑袋问道。
“我看着像是那么心善的人吗?”
“也是,你别把人扔沟儿里了。”
“老师,”宫天青开口,“我住院的这段时间,都是陈烟雨同学用心照顾我,所以,我感觉还是陈烟雨同学比较好。”
王老师:“陈烟雨,你以后照顾宫天青上下学行不行?”
“不.......”
“一天五十块钱。”
“怎么不行呢?”陈烟雨喜上眉梢,站起身跑上讲台,将宫天青推下来,推到自已座位前面。
“你一定照顾好人家,别作妖。”
“放心。”
陈烟雨将宫天青安顿好后,发现全班人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已,就连白迟也是。
“怎么了?”
“你和宫天青......”白迟趴在他的耳朵边道,“你俩不是死党吗?”
“是啊,”陈烟雨点头,“他离我越近,我就越好欺负他。”
“你可真损。”
下课后,陈烟雨将轮椅转了个面,宫天青看着窗外的目光收了回来。
“你在看什么?”陈烟雨也看了眼窗外,现在已经没有桂花了,宫天青还看什么。
宫天青面不改色回答:“没什么。”
陈烟雨翻了个白眼:“哦唉,小屁孩儿,你住校可不可以,老子每天送你上下学很累的好不好?”
“难道你想白拿每天的五十块钱吗?”
“那我也住不就好了吗?”
“好。”
宫天青带着陈烟雨找到王老师,两人双双办了住校。
“老子今晚得回家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再过来。”
“你可以不每次对我自称老子吗?”宫天青道,“感觉你很没素质。”
“你他妈管老子啊?”
“可以别说脏话吗?”
“老子他妈的就说了,怎么着?”
陈烟雨推着宫天青走在走廊里还不停互怼。
“今天的五十块钱里扣二十块钱。”
“什么?”陈烟雨惊奇地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服务态度不好,说脏话。”
“你他妈是谁啊,感觉老子就像被包养了似的。”
“再扣十块!”
陈烟雨生气了,从来没有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他故技重施,抬起轮椅将宫天青像倒垃圾似的“倒”出去。
“吃个你个大翻斗!”
宫天青坐在地上,眼神阴鸷,锐气十足:
“今天的钱扣光!”
“扣~光~”陈烟雨阴阳怪气学着宫天青,“那你就乖乖坐在地上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烟雨回了小卖铺,坐在自已的小床上收拾着行李。
阿婆站在门口,手足无措间显得那么慌乱:
“你要走了?”
“不陪陪阿婆了?”
“阿婆,”陈烟雨扶住她的肩头,“我只不过就是住个学校,平时还是能回来了,再说了,元旦过完,放了寒假,我就回来了。”
阿婆上下打量着他,似乎要记住陈烟雨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
“那阿烟早点回来,阿婆和幺妹儿都等着你。”
“哎呀,阿婆,”陈烟雨拉上皮箱拉锁,“就住个学校,不是生离死别啊,不要哭哭唧唧的。”
陈烟雨收拾着书桌上的东西,看到一个陈旧的小哪吒玩偶,用怜惜的目光望着它,伸手摸摸自已的小揪揪。
“小哪吒,天不怕,地不怕。”
装进包里。
陈烟雨收拾完东西后,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把东西放上车,带上雨披回到学校。
进了分配的502宿舍,陈烟雨把东西放到自已的床铺上。
这个宿舍就三个人,他,宫天青还有一个同学没来。
想起宫天青,陈烟雨看了眼窗外的大雨,忽然想起自已把宫天青撂在那里,现在下了雨,他怎么办呢?
陈烟雨下意识地抓起雨伞,跑向门口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自已明明是讨厌宫天青的,怎么会有一丝牵挂呢?
“就算为了那五十块钱吧!”陈烟雨自我麻醉。
跑到走廊里的时候,陈烟雨四下寻找,刚才的那个地方,宫天青已经不在了。
难道是别人比他先快一步吗.......
陈烟雨手里打的雨伞垂落到地上,伞尖点地,地上水洼被屋檐滴下的雨珠打碎。
太阳慢慢从乌云间探出脸,一束金光照射到陈烟雨身上。
“你是在找我吗?”
陈烟雨循着声音看去,宫天青坐在旁边的教室里,眉眼间尽是清隽,雨后空气里那股淡淡的竹叶味道更是醒神。
“谁找你了,”陈烟雨收起雨伞,“我就是出来散散步。”
阳光出来后,黑云间出现了一道彩虹。
宫天青指着天空:
“看,彩虹。”
陈烟雨看去,轮椅悄悄开到他身边。两个人一齐望着天空,宫天青笑道:
“要是我还能飞的话,就带着你飞上天空摸摸彩虹。”
“快算了吧。”陈烟雨恐高,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带着我回宿舍吧。”宫天青道。
陈烟雨推着宫天青走向宿舍楼。
天空边缓缓滑过一朵盛开的云,洁白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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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烟雨带着宫天青回到502,宫天青的床上是宫春江早已为他准备好的食宿行李。
“你.......”陈烟雨看着四个床位,三个人,另一个人还没来,这要怎么分床位?
“我睡下铺吧。”
陈烟雨把自已的行李放到另一个床的上铺上。
“你睡那么远干什么?”
“怎么了?难不成和你同床共枕啊?”
“你每天要照顾我,咱们干脆睡一个床,一上一下不就方便多了吗?”
“我在上面?”
“嗯。”
门外路过的李二狗听到了,惊讶地张大嘴巴。
太好了!老大是上面的!!
.......
陈烟雨收拾完东西又准备带着宫天青去教室上晚自习。
“我饿了。”
陈烟雨道:“我不饿啊?”
“那先去食堂吧。”
两人来到食堂时,几条长长的队伍排得水泄不通。
“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去吧!”
陈烟雨走进队伍中。
宫天青仔细打量着陈烟雨。
还是当初的皮衣,腰也露着,排队时其他Alpha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扫着陈烟雨粉嫩的腰部。
陈烟雨挤在人群里,本来蛇就是冬眠动物,他还偏偏不能回归原始作息,所以自从天冷下来,他就困得睁不开眼。现在人山人海,闹哄哄的,他更困了。
十分钟过去了,陈烟雨好不容易打到两个饭团,递给宫天青一个,宫天青接过来,臭着脸。
“怎么,不喜欢?”陈烟雨歪头道,“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你晚自习下了赶快回宿舍把衣服换了。”
“为什么?”陈烟雨低头看看自已的皮衣,也没脏啊。
“你是学生,应该穿校服。”
“切,”陈烟雨推着宫天青走出食堂,“你管得才宽。”
“换了加一百。”
“我回去找找校服,看看没有被我阿婆当抹布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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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铃声响起,陈烟雨坐在窗边,用小喷壶给窗台上小花盆里郁金香浇水。
“可得撑过这个冬天啊。”
“你在干什么?”宫天青回头。
“浇花。”陈烟雨解释,“我信息素是郁金香的,你能闻出来吗?”
宫天青仔细嗅着空气中那股甜丝丝香飘飘的味道。
之前他是讨厌陈烟雨身上的烟味儿,盖过了这么甜美的信息素。
正这么想着,陈烟雨还准备点烟。
“不许抽。”
“你管个屁。”
“加两百。”
“你当我是什么人啊?”
“五百。”
陈烟雨扔掉打火机。
宫天青回过头,继续温习着这几天落下的课程。
白迟“嘶嘶嘶”地粗喘着。
陈烟雨:?
“你怎么了?”
白迟欲哭无泪地摊开手心,几个辣椒掉在地上,他嘴唇通红。
“你饿傻了吧?这么辣的东西你就吃?”
陈烟雨从他手里拿来一个扔嘴里尝一尝,他是四川人,从小吃辣子长大,小米辣对他来说刚刚好。
陈烟雨一肚子坏水地瞥了宫天青一眼,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米辣递给宫天青。
“吃不?老好吃了。”
宫天青皱眉。
“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