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叔寻思了半天,只觉得这小东西应当就是季狸瞎想着要玩的,毕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大多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好在他这里还有一些零碎的铁片,做个小玩意儿是够的。
季狸的图纸画的很通俗易懂,所以郭叔完全不用季狸多说,就忙活起来。
季狸乖乖坐着小板凳,托着腮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数人在看到衙门口站着两个带刀的衙役都会低头快步走过去。
如果他们在细看的话,就能看得出俩衙役都朝季狸挤眉弄眼的,好不逗趣。
没错,今天轮班站岗的衙役正是小周和黄窦。
“噗呲噗呲——黄豆芽,你看那是不是景哥的弟弟。”小周脸色不动,眼睛滴溜溜乱转,像极了上课说小话的学生。
黄窦也微微转头看去,那一副软包子的模样,不是季狸还能是谁。
季狸忽然感觉被人盯上了,扭头看去就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孔。
“小周哥还有黄窦哥,你们好啊。”季狸左右也是等着无聊,索性跑过去和小周和黄窦搭了话。
郭叔抬眼看到季狸在衙门口转悠,没有乱跑,才放下心来,专注于手里的活儿。
“季家小弟,怎么不和景哥一起进去?”小周也乐意上班摸鱼,和季狸唠起了嗑。
“我来打玩具的,等打完再进去。”季狸指了指还在忙碌的郭叔。
“哦,不过你最近还是不要一个人瞎晃悠了,丢孩子的太多了,这不,刚刚又进去一个老太太报案,说是孙子丢了,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小周向衙门内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道。
“人还没抓住啊?是团伙作案吗?拐了就走那种。”季狸猜测道。
小周摇摇头,“不会,就算有拐子他们也得出手啊,伢子那边的线人没听过最近有人收小孩的。”
“而且啊,这丢的好像还都是上学堂的孩子,啧啧啧……”小周还在感叹,毕竟这年头能上的起学堂的孩子也少,就算是上得起,那也是全家的希望。
正当小周还要说什么时,一旁的黄窦冲他挤眉弄眼的。
“嘿?黄豆芽,这又没外人,你还跟季小弟见外啊?”小周向来看黄窦不顺眼,逮着就会呛几句,都是因为这小子阴的很,训练的时候差点让小周变小周子,
“咳!”黄窦看着小周身后猛地咳嗽一声,见小周还是跟个木头似的索性不管他了。
小周这边还没搞清楚情况,就感觉背后一阵凉意。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小子,唠嗑唠的挺悠闲啊。”宋昭阴森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头、头儿。”小周欲哭无泪,转头看向黄窦和季狸,两人都默契地把头转向另一边。
好在宋昭没有在这事情上过于苛责,只是不疼不痒地踹了小周一脚,又来到了季狸身边。
“小狸,南大人让你进去一趟。”宋昭就是来传话的,谁知道这小周站岗还没个正形。
季狸犹豫地看了一眼郭叔,郭叔也终于抬起了头,把一粒指甲盖大小的铁壳子递给了季狸。
还不等一旁的小周瞧个仔细,就被季狸快速揣进兜里,交了钱跟在宋昭屁股后面进去了。
季狸还没有到正堂,就听见有人的哭泣声传来。
“大人啊,快找找我的孙子吧!他才四岁,我就出门买个菜的功夫,怎么就没了呢?!”
待季狸迈进正堂,才看清楚在哭喊的人正是刚刚小周嘴里的老太太。
“老人家,你先别急,我这就派人去找,你好歹告诉我孩子长什么模样,有没有什么好辨认的地方。”南初安抚道,看到季狸来了,招手让他凑近一些。
“小狸,能不能帮哥哥一个忙?若把这孩子的画像画出来,哥哥宝库里的东西你随意选。”南初压低声音询问着,还给季狸亮了一下腰间的特制钥匙。
这还真怨不得南初病急乱投医,这已经是第三起孩子失踪案了,而且年纪是最小的一个,只有四岁,其余两人年龄都已经八、九岁了。
如果真的是拐卖案件,年幼的孩子是最先被卖出去,也是被人见过次数最多的。
如果画像张贴,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被人看到,也是值得的。
花黔一直站在南初旁边,一听这话连忙撺掇季狸赶紧答应下来,“南初的宝库好东西可不老少,快应下来。”
季狸点点头,“我需要炭笔,毛笔我不会使。”
“我去找炭笔和纸。”一旁的季景煜闻言立马去了柴房。
那个老太太还在哭,南初让人给她搬了把椅子坐下。
“老人家,你家孩子这么小,还没有上学堂吧?”南初手里有一张永安镇的地图,一边圈圈点点,一边在旁边的本子记录着什么。
“没有,哪有钱供他啊,他父母还在外地给人家做苦力呢,把孩子放在我这老婆子手里给丢了,让我怎么给他们一个交代哟!”老太太急得直拍双腿。
南初看了一眼地图,第一个失踪的孩子在城西边,九岁,原本放学一个人回家的,那日过后就不见踪影了。
第二个失踪的孩子就是卖鸵鸟肉那家的,在城北边,八岁,因为父母两人都没有去接孩子,然后孩子就失踪了。
第三个,也就是现在这个,在城东边,四岁,还没有上学堂,因为家长疏忽在家里失踪了。
南初指尖敲打着椅子扶手,到底能不能并案侦查,又该从何查起?相同点又在哪里?
季狸也瞅了一眼地图,发现城南边,也就是婉凝他们的学堂周围没有出现失踪的情况,舒了一口气。
这时季景煜也走了进来,拿出几条一般长短粗细的炭条递给季狸,炭条周围还用纸包着,怕把季狸的手弄脏。
还不等季狸询问季景煜怎么这么快,自已当时可是和赵貌斯磨了大半天才磨好的。
“用刀劈的,你先用着,不合适我再去找。”季景煜给季狸铺好纸张。
老太太连说带比划,语速极快,季狸只能先画一个速写让老太太看看像不像。
“像!这就是我孙子的样子!”老太太更激动了,又开始抹起眼泪。
“景煜宋昭,你们即刻前往调查,三娘和熊峰去其他两家查,有任何可疑线索立即报备!”
“是!”
季狸刚想跟上去就被南初揪住后领子,“我让他们去,你这是去干嘛?”
季狸两只手来回摆动试图挣脱南初的钳制,“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兵,我要和大哥去看看。”
南初腾出一只手来敲季狸的头,“真是什么热闹都爱凑,也不知道是谁当初看见尸体都要钻人袖口里发抖的。”
季狸双手捂着耳朵,装听不见。
南初叹了口气,转头让花黔也跟着一同去照顾,自已则是留下来分析其中的关系。
城东边,由一些零零落落的小村子组成,人口不算多,大多数都是贫苦人家。
听说朱大娘家的小孙子丢了,全村人都去找过,就连山里也被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大小伙子给翻找了一遍,遍寻无果后村里人才让朱大娘去官府报案。
这会儿子村口已经有几个人在张望了,看见朱大娘带着衙门的人来,几个视力好的大爷大妈已经开始让路了。
“快快快,让个路,朱家的带着捕爷来了。”
等宋昭他们一走近,叽叽喳喳的话就落在他们的耳畔。
“捕快爷啊,这孩子蛮乖的,平常也就在村子里玩闹,不去山里和河边啊,你说说这怎么就没了呢?”
“是啊,捕快爷,快找找吧!我儿子听说我们村里发生这种事,连夜把我孙女给接走了,我这老婆子本来就没有伴儿了………”
“依我看啊,这那是自已跑丢的,分明是被人给拐了,或者被‘喀’了。”一个男人用手比划着抹脖子的动作,就算声音压的很低,也被刚刚平复心情的朱大娘给听见了。
气的朱大娘直接抡起拐杖就朝着那人的头打去。
“你在说什么!闭上你的乌鸦嘴!”
那人被打的抱头鼠窜,就算这样也扯着嗓子喊,“怎么不是了?最东头那家,一家子疯子傻子,婆娘是个疯子,儿子也是个傻子,要我说,保准是他们的傻儿子打死你家孙子了!”
朱大娘一听这话,吓的拐杖都掉在地上了,要不是季狸及时搀扶住,人可就直接摔在地上了。
“唰——”
一把刀从刀鞘微微露出来半截。
“干什么干什么?爷还没查呢,你小子怎么敢胡说的!”宋昭的动作加语言的威吓成功的让那小子闭上了嘴。
季景煜也是直皱眉头,面容严肃可怖。
唯有花黔注意到了人群最外围的一个中年汉子,表情不太自然,那汉子周围的人也都小心翼翼地看汉子脸上的表情,还纷纷和汉子保持的一段身位。
花黔拍拍季狸的脊背,向汉子的方向扬了扬头。
季狸秒懂,立马装乖去了一个看似掌握情报最多的女妇人身边。